从未见过这样的墨玉。
这么强硬,又明明眼中一副受伤样子的墨玉。
卢向晨似乎有点生气了:“你走的话我也走。”
叶纷飞第二次敲响卢向晨的房门的时候,应门的是墨玉。
叶纷飞奇怪的看着她:“秧秧在不在这里?”
墨玉眼圈还有点红:“不在,和卢向晨一起走了。”
叶纷飞懵了那么一懵:“什么叫走了?走向哪里?”
墨玉有点心力交瘁的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神经质了,还是因为卢向晨真的那么在乎叶未秧。
但无论哪个原因,痛的都是她。
打电话,两个人的手机却都是关机。
叶纷飞有点无力的在墙上靠在墙上,这个傻丫头,还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在外面晃荡有多危险。
叶未秧被卢向晨拉着到了一个书吧。
那书吧不大,却收拾的很有情调,米色的窗帘,恰到好处的过滤了耀眼的强光,带着露珠的鲜花,还释放着新鲜的芳香。
叶未秧翻着卢向晨递过来的书:“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的?”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睡了一个世纪。
如果不是自己睡得太久,就肯定是他们发展的太快。
卢向晨挑了挑嘴角:“知道热带植物为什么长得快吗?因为天气热。人的感情也一样。”
叶未秧在听:“我以为是因为你上次酒后那样对她……”
两个人有过那样亲密的接触,怎么样都会感觉与其他人不同了的吧。
卢向晨叹了口气:“好吧你答对了,我是一直在想要有机会能弥补她一下就好了,想的次数多了,就好像还真的开始有点依恋她了,看见她受伤的样子就很心疼,就忍不住想去安慰她。”
叶未秧揉了揉鼻子:“我果然是个天才。”
卢向晨转移话题:“天才,给你哥打个电话吧,你知道他有多担心你。”
叶未秧很坚决:“我不。”
在自己沦为生殖机器前,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年轻人的生活吧。
叶纷飞接到卢向晨的电话时正开着车四处毫无目的的寻找。
卢向晨的声音有点无奈,但无疑可以作叶纷飞的风向标:“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叶纷飞看着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眉头皱着:“秧秧呢?”
卢向晨顿了顿:“她很安全,这个你放心。只是,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你们到底怎么了?”
叶纷飞回答的缓慢而又低沉:“我们什么都没怎么,还有,我一点都不放心。你给我立刻把她送回来。”
卢向晨头疼:“大哥,我是想把她送回去,那也得她老人家肯移驾才行,所以我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对症才能下药吧?”
叶纷飞冷冷的:“你给我听着,你们上次去丽江袭击你们的那伙人现在又开始要行动了,秧秧每一次出事都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如果这一次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卢向晨听得心头一颤,丽江的种种画面不由重上心头,有点着急:“你要我把她灌醉了给你送回去吗?你不许心疼。”
叶纷飞的思路丝毫不局限于此:“我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那家宾馆的窗帘用的是不透光的材料,即使是大白天,拉上窗帘也有点像黄昏。
风蚀凉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中摸到自己的手机,才知道已经中午了。
这一觉真睡得天长地久。
枕边的女孩子也还没醒。
昨晚是初夜。
他的初夜,也是她的初夜。
两个人相互亲吻和抚摸,只可惜,根本无关爱情。
女孩子有着柔和的轮廓,眼睛不大,但睡着的时候弧线却很漂亮,配着浓密的睫毛,洁白的肌肤,很恬静温柔的感觉。
风蚀凉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在心里叹息:你爸爸那里,肯定有叶纷飞想要的东西。
窗外是烤死人的艳阳高照。
那阳光毫不含蓄的从清晨就开始灼人,到了午时三刻更是忍不住将推出人午门晒死一般。
古雁翎从早上开始犹豫到底去不去医院,直到中午才下定决心还是去。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赶到医院的时候却意外看到李小龙床前围了一圈人有说有笑。
李小龙在人群缝隙里看到她,立刻高兴的跟周围的人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我的新女朋友。”
那些人是李小龙的同门师兄弟,各种肤色都有,黑的白的黄的,调色盘一样围成一堆,将李小龙嵌在中间,倒是愈发衬托的他娇艳动人。
岳磊也在同一时刻表现出来很高兴看到古雁翎:“老古。”
古雁翎礼貌的给他一个很标准的微笑,径直走到李小龙的床前。
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岳磊似乎不能接受,挣扎着起来放大音量:“古雁翎!”
古雁翎回头看他,依然是敬而远之的声音:“有事吗?”
那张脸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刻意的痕迹。
岳磊呆住,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脸正常和礼貌的古雁翎,看上去比吐着舌头的黑白无常还可怖……
古雁翎看了看基本上没水的饮水机,跟那些师兄弟们打个招呼:“我去帮你们买点水喝。”
岳磊这厢立刻一溜烟跟了出去:“古雁翎!”
古雁翎依然平静的回头:“有事?”
岳磊急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陌生人?假装对我针对性失忆?还是表示你已经完全放弃我,铁了心要和那个李小龙在一起?”
古雁翎继续下楼,不作答。
岳磊一路跟在她身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知道错了,我哪里都不去了,我什么女孩子都不找了,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古雁翎头也不回:“我哪个样子?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对你礼貌一些的吗?”
岳磊很惊恐的声音:“你这哪是礼貌啊,明摆着是是先礼后兵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欲甩之先淡之欲宰之先安之……”
说话间转过一楼的回廊,古雁翎停下来回头瞪他:“我说你丫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犯贱?”
岳磊愣了愣,反而喜极而泣的感觉:“你这样说话才对嘛,这才是我的古雁翎,我活泼可爱温柔娴淑豁达开朗敢爱敢恨的古雁翎!”
古雁翎没好气:“你到底要不要命了,没看到他们那么多人都在那里你还跟我套近乎,如果再挨打怎么办?”
岳磊热泪盈眶:“你早说你是在关心我嘛,那样子对我一本正经,我的三魂六魄都被你吓飞了刚才。”
古雁翎继续走:“真是懒得理你。”
岳磊屁颠屁颠的跟着她:“不要紧啊,我理你就够了,你有空的时候骂我一句,没空的话就踹我一脚,世界多么祥和。”
古雁翎冷冷的:“你有空的时候就来挨我的骂,没空的时候就凭空消失,那是你的世界祥和。”
岳磊举手发誓:“我要是再消失,下辈子就变成一个卫生巾!”
古雁翎恶心的不能自己:“岳磊你终于看清楚自己的本职,马桶才是你的归宿,别在外面的尘世里污染空气了!”
岳磊死里逃生,对一切病毒性语言都获得天然的免疫力,嬉皮笑脸的说:“那也得是你的专用马桶才行!”
叶纷飞飞速赶到卢向晨说的书吧的时候,迎接他的还是一个失望。
卢向晨歉意的看着他:“可能是我给你打电话被她发现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四处找不到她。”
问了问书吧的人,只有人看到她出去,却没人注意她去往哪个方向。
叶纷飞一瞬间脸色沉寂的吓人。
七夕过后第一天中午十一点十一分,这个看似很光混的时间,叶未秧被正式宣布再次失踪。
卢向晨小心翼翼的说:“我不该多嘴,但……你肯定是什么地方吓到她了。”
叶纷飞沉默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卢向晨也跟着坐了下来:“她有意无意的跟我强调,她在你面前太弱势了,还说你们在吵架,她怕回去以后你会折磨她。”
叶纷飞眼睛里一阵疲惫的凄凉:“她这么跟你说的?”
他何时和她吵过架?又何时折磨过她?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为什么她要虚构这些情景?
究竟是为了博取卢向晨的同情,还是另有原因?
可无论什么原因,这样子描述他,都让他痛心之极。
那么宝贝她,在她眼里,竟然只是折磨吗?
卢向晨小心的看着他:“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话,让我的感觉,她只不过用这些话当做不回去的借口而已,而真正的理由,她根本不想说。”
叶纷飞缓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墨玉还在你家。”
墨玉其实已经不在他家了。
卢向晨打量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间,在茶几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是墨玉娟秀的字迹:或许你已经后悔了吧。昨天是气氛说到了那里,所以你才会开口说喜欢我吧。那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今天早上我的话,就当是酒后失言好了。关于给你添的麻烦,对不起了。
纸上还有几滴泪痕,那孩子写的时候肯定是哭过的。
卢向晨给手机冲上电,然后开机,立刻就打了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墨玉鼻音很重的声音:“喂。”
卢向晨酝酿了一下:“你在哪?”
墨玉哽咽了一下:“干嘛?”
卢向晨很随意的声音:“去找你。”
墨玉还在哽咽:“找我干嘛?”
卢向晨说:“别明知故问,去找你就是去找你,刚占了我便宜就想一走了之了?没那种好事。”
墨玉悲喜交加:“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卢向晨轻笑一声:“我生气了你就走吗?连哄一哄都不肯的?”
墨玉嘟囔一句:“是你先走的,手机又打不通,一生气就离开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好不好?”
卢向晨换了温柔的口气:“好了,不闹小脾气了,我不是风蚀凉,你对我根本不需要那样的担心,明白么?”
墨玉不能明白:“你不是风蚀凉,可叶未秧还是叶未秧。”
卢向晨苦笑一声:“别用叶未秧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的这个伪命题来折腾你自己,在我眼里你才是无法抵挡的。”
墨玉不禁心头一颤:“真的吗。”
真的会有这么漂亮的一个男生,认为自己是无法抵挡的?
哪怕比较对象是叶未秧都丝毫不撼动?
可是,明明和他就没什么感情基础的,不是么?明明就像是萍水相逢,从哪里就修来了这么浪漫的姻缘了?
还是,根本就是因为他入学之前的寂寞难耐,想要自己帮他填补这段空白?
卢向晨笑:“虽然我讨厌重复,但如果你喜欢听,我会一直讲到你听腻为止。”
叶未秧专心致志的吃着平时最不爱吃的泡菜味泡面。
一根一根的全部捞起,最后仰着头连汤汁都不剩一滴的喝完。
然后抬起头,擦了擦嘴,宣布:“吃饱了,我走了。”
古雁翎一把拉住了她:“吃饱了?”
叶未秧点头:“饱了。”
古雁翎说:“喝足了?”
叶未秧继续点头:“足了。”
古雁翎没好气:“敢情你来医院就是为了吃泡面的?”
叶未秧揉揉鼻子:“反正丢在这里也没人吃,老让伤员吃这些也不好,没营养还有各种添加剂,不利于恢复啊。”
古雁翎研究性的看着她:“叶未秧你究竟多久没吃东西了?”
何以对你最讨厌的泡菜味泡面都狼吞虎咽?
叶未秧老实的伸出手指:“一天。”
古雁翎踢一脚岳磊:“你,给她点个外卖。”
叶未秧更加老实的说:“我没钱。”
古雁翎意料之中的口吻:“没指望你有钱,有钱你会一整天都没饭吃?你给我说实话,你又把叶总哥哥怎么得罪了?”
叶未秧瞪她:“我没得罪他,我从来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