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我……”泗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伤害了她的母亲。
冰儿柔柔的笑了笑,“泗阳哥哥,我都知道了,你是一时迷了心智,再说,这事情的起因原也在我。”
广场上大多数的人是认得古冰儿的,也知道古冰儿在很多年以前就殉情而死了,今日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她身旁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的心爱之人,这不是没有死吗?那之前的种种传闻又是怎么回事呢?
“子思,尹丘,我们来就你们了。”小洛看着那么多的人围着子思与尹丘,立刻冲了上来,不过眼前的情景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每个人都看着是好感动的样子?
“小洛,你来了,小紫他们呢?”子思看到小洛跟头小豹子似的冲了过来,然后愣愣的不知道状况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小洛看子思笑的轻松,知道目前大家是安全的,“小紫在那里看着族长,让我来看看你们。”
“我们大家先去大殿吧,有什么话到那里说好了。”冰儿提议说,泗阳知道冰儿是怕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说破,自己在狐族再也无立足之地,不由得向她投去感激的眼光,冰儿还是那般的善良。
泗阳吩咐大家散去,今年的“久久”节推迟到三日之后再度举行,民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到古冰儿回来了,也就释然了,人家母女总要叙叙旧的吧,也就各自领了自家的小狐狸散了去。
大殿之内,小紫已经陪着族长红衣坐在了那里,红衣欢喜的看着姥姥,真好,姥姥的容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泗阳终究是不是心狠之人,他下的毒只是在几日之内会改变人的容貌,与小洛所说的那种毒看着相同,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小紫轻轻松松的就解了,还将小洛狠狠骂了一顿,简直是谎报军情,让大家白白的担心嘛,所以就派他前去接应子思他们。
红衣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映着正午的阳光走入大殿,女子的手一指放在一个白衣男子的手里,因为阳光的缘故,她看不清女子和男子的脸,但是姥姥却已经坐不住了,快步走下座位,紧紧握住女子的手,轻轻呼喊,“冰儿,是你吗?”
红衣恍然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娘亲,那这个男子呢?自己的父亲贺兰鸿?
“娘亲,是我,我是冰儿。”冰儿一把抱住娘亲,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娘亲的肩膀上。
“娘亲……”红衣含着泪,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喊娘亲,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古冰儿松开自己的娘亲,看着眼前叫含泪叫自己娘亲的红衣,不由得心里一紧,女儿还在襁褓的时候,自己就舍她而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是做了娘亲的人了,真是时间匆匆似流水呢。
“红衣,娘亲的红衣,这些年,娘亲不在你的身边,你还好吗?”冰儿很开心的样子,“夫君,你看,咱们的女儿,多漂亮。”
贺兰鸿的心里也是很激动的,只是没有她们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红衣,与你很想象,都是极美。”
“冰儿,你……这是怎么回事?”姥姥疑惑不已,自己的女儿女婿不是在很多年以前就死去了么,而且尸骨无存。
冰儿擦去眼角的泪,欢喜的握住自己娘亲的手,还像小时候一个样子,“娘亲,那一日,我亲眼看夫君死去,悲痛不已,也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听古冰儿说到这里,贺兰鸿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这些都是我们看到的,那你们怎么又活了过来呢?”红衣的姥姥还是不明白。
古冰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是纯锦,是纯锦救了我们。”
“纯锦?”姥姥惊呼一声,“这些事情不都是她策划的吗?她怎么会就你们?”
古冰儿用手轻轻一挥,一幅巨大的画面在眼前展开,画里是纯锦悲怆的面容。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这么爱你,你却愿意为了冰儿去死。”纯锦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是还是有数不清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梨花树下,是相偎而逝的古冰儿与贺兰鸿,梨花洁白,一片片落在他们的身上。
“贺兰鸿,我不让你死的,你既然不爱我,那么我要你记住我,永远记住我。”纯锦似乎决定要做什么事,手轻轻舞了几下,古冰儿与贺兰鸿的身体四周起了很大的火焰,大火过后,梨花依旧洁白,只是再也没了古冰儿与贺兰鸿的身影。
看到这里,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年的那些事情,是纯锦设局害了古冰儿夫妇的性命,也是她救了他们,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份爱很交杂的感情呐。
“那一日,原来是纯锦弄走了你们。”姥姥恍然大悟,“我们一直以为你是用自己最后的灵力催发的火焰呢。”
古冰儿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万念俱灰,加之之前已经将一半的灵力给了红衣,我已经没有能力自己催动火焰了。其实那火焰只是纯锦带走我们的一个障眼法。”
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向画卷之上,这个时候的纯锦已经面容憔悴,她将古冰儿与贺兰鸿放在千年寒冰之上,催出自己的内丹为两人续命。
“纯锦用的是内丹?”姥姥难以置信,这内丹对于狐族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内丹之上凝聚着这只狐的全部修为,修为耗尽,这只狐的寿命也就尽了。
画里的纯锦面色惨白却一直倔强的抿着双唇,坚持着。
“纯锦,实在是一个痴丫头。”古冰儿看到这里也是忍不住的心疼,“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恨我,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罢了,看到我与夫君双双送命,又拼了命的来救。她说是不让夫君死去,却把我一起救了,由此可以知道她并不是这的心狠之人。”
“那你们怎么到了今日才出现呢?”红衣不解的问,“若她真的是用内丹为你们疗伤,你们的伤应该早就好了,不至于到了今日才复原。”
古冰儿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睛再次投入到画卷之上。
画里的纯锦跪在莫青云的尸体旁,泪如鱼下,画里的女子轻轻将莫青云的头抱在怀了,她的四周笼着一股说不出的忧伤,“青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是知道我是骗你的,你还是顺着我的意思做,你是不是很恨我,所以用死惩罚我。”女子开始只是低低的自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很是激动,忽然大声的喊起来,“你恨我就直接说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最后为了我去死,你是不是想让我永远记住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爱你,不会记住你的……”纯锦的声音合着如雨的眼泪纷飞在那个夜里。
纯锦的眼神空洞洞的,她似乎是想讲怀里的男人以更舒服的姿势安置好,在移动男人的过程中,男人的手不小心垂了下来,一个吊坠应声落地,纯锦愣了愣,将那吊坠拿到手心,那吊坠在月光的照射下,盈盈似一颗泪珠。
纯锦将吊坠拿到手里,放在心口,“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还是爱我,我是一个坏女人……”
原来那一个晚上,纯锦抱着莫青云的尸体抱了一夜,她对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原来那吊坠是莫青云送给纯锦的,只因莫青云说纯锦是他眼角舍不得落下来的一滴泪,他会好好珍惜她,好好的爱她,彼时,她是不屑他的感情的,也没有收那个吊坠,未料他竟然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死去都带在身边。
“虽然我们一直昏迷,却也是记得纯锦在我们耳边说的话的,她说不能一下子用内丹帮我们疗伤,不是害怕死,只是她要看着莫青云的女儿平安长大,结婚生子,她才可以安心。”冰儿感慨的说,“后来知道嫣儿与红衣都喜欢上了玄炀,纯锦也是很犹豫的,她觉得亏欠莫青云想去弥补莫嫣儿,可是真的对红衣下了手,她又会后悔,如此反复,所以最后她设计让莫嫣儿有了一个孩子,她说是一个安慰。”
“什么,那个孩子的事情是纯锦设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玄炀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那嫣儿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冰儿点了点头,同时暗暗打量玄炀,这个会议的夫婿呢,看着还不错,配得起她的女儿,“你也不要怪嫣儿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说现在的嫣儿恐怕已经是心如止水,对你不再也往日的狂热了,你又何必执念如此呢?”
玄炀向冰儿与贺兰鸿行了礼,“玄炀知道,只是觉得意外而已。”玄炀忽然回头,“尹丘,这件事情,你也有份儿的吧?”
尹丘的脸一下子红了,当年他是因为红衣才想着去陷害玄炀,现在他可是喜欢着子思,去说当年因为爱慕岳母的事情,他怎么说得出口,子思自然明白尹丘的尴尬,不高兴的瞪了一眼玄炀,“父皇,宁儿都这么大了,你还翻旧账有意思吗?以后不许你欺负尹丘了。”
子思的话一出,大殿之内的人先是愣了,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子思也真是大胆呢。
玄炀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被自己的女儿教训了,还真是没有面子。
“所以,纯锦要保存自己的灵力去守护嫣儿,每日只能帮我们恢复一点,我们的复原就慢了许多,前几日,纯锦说是要去做最后一件事情,在去之前她将最后的修为度给我们……”
“难怪她的容貌苍老那么多。”红衣忽然明白那一日纯锦苍老的面容还有虚弱是身体,原来,那天她是去送死的,可是为什么呢?现在红衣已经不相信纯锦是为了所谓的报仇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子思想了想,看了看尹丘,还是觉得说出事情的真相比较好一些,“娘亲,其实对我下毒的是宁儿……”
“什么?你说是宁儿?这怎么可能呢?”玄炀知道宁儿很顽劣,但是也不至于狠毒至此,去害自己的姐姐吧,“子思,你有没有弄错?宁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宁儿,是为了皇位。”子思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可是还是觉得早些说出来,或许可以阻止宁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宁儿一直觉得我与子卿是不会回去的,皇祖父和皇祖母也很疼爱他,可是我们回来,好像打破了这种局面,尤其是皇位,宁儿一直觉得是他的,所以他接受了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他想除了我们。”
“所以纯锦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那么做只是为了帮助宁儿,这也是为了莫嫣儿。”红衣终于明白了这些事情的始末,“可是,娘亲,今天,你与爹爹是怎么回事?”
古冰儿轻轻挥手收了画卷,“我与你爹爹一直在这颗珠子里养神,珠子辗转到了子思的手里,子思就将珠子镶嵌到了鞭子之上。纯锦将我们留在了珠子里,只不过是下了一个咒语,这个珠子必须在狐族的‘久久’节那日正午时分,遇到一滴血才得以破除。刚刚也是因缘巧合,我们就这样出来了。”
“泗阳哥哥,你去做什么呢?”冰儿注意到泗阳正要离开大殿,出声喊住泗阳,“你要离开吗,泗阳哥哥?”
泗阳停在了那里,声音里透着哀伤,“冰儿,是我不对。我自幼爱慕你,与你一起长大,我一直一厢情愿的把你当做我的新娘,可是却从来没有问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爱上了贺兰鸿,离开了狐族,我心里觉得是你背叛了我,所以对你的感情在爱里夹杂着几许恨意。我恨你离开了我,恨你追随贺兰鸿死去。其实你从未被我拥有过,又怎么谈得上失去,是我执念至此。我因一时执念做了这许多的错事,我实在是无颜面对你们。”
“泗阳,你回来。”族长突然出口叫住泗阳,“泗阳,你也说了只是一时执念,所以,我们都不怪你,再说你也并没有真的伤害我们,所以你不必自责。这么多年,你为了狐族做了很大的贡献,你因为冰儿的事情也伤心了这么久,你所受的苦也足以补偿你一时糊涂做错的事情了。”
“谢谢你,族长还有冰儿。你们这样说,我很高兴,心里这么久以来的负担也可以放下了。我很累,这些年我一直很累,今天终于可以轻松了。”泗阳回头看了看冰儿,微笑着说,“冰儿,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比较喜欢诗书,最大的愿望就是游历山水,现在终于可以全身心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我觉得很好。我想我已经放下了这些执念,我想去过一些自在日子。冰儿,你就不要挽留我了。”泗阳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只留一句话回荡在大殿里,“我祝你们幸福。”
狐族的事情得以平息,凤朝的事情却牵扯着玄炀与红衣的心,尤其是知道宁儿陷害子思的事情,担心更是多了几分。
“娘亲,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红衣握住古冰儿的手,期盼的问。
古冰儿摇了摇头,“红衣,对于你们,我与你爹爹是死去了许多年的人,你的叔父和祖母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所以我们不必去打扰了。你们还有自己未了的事情去做,我与你爹爹应该会在狐族一直呆着,陪陪你的姥姥,不过也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会去看你们的。”
红衣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对于这些事情已经可以理解了,随即笑了,“好的,娘亲爹爹,那你们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姥姥,我们会好好的。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