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韵有话要对您说。咳咳咳……”轻韵的身体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这一点她自己也是清楚的。她还有太多的话没有说清楚。
“轻韵,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说。”玄炀的眼角有淡淡的泪痕,这个女子陪了他十五年,顶着他妻子的身份,做了他十年的知己,他却救不了他。
“皇上,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时间了”,轻韵很想笑一下,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轻韵看着玄炀,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舍得,这个男人,他爱了一辈子,却从来不曾将爱说出口,她是爱错了方式。
“玄炀,我可以叫你玄炀吗?”轻韵的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询问,“这句话,轻韵很早就想问了,这个名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心里叫了千万遍了。”
玄炀点了点头,将轻韵的头移到自己的膝盖上,“轻韵,这些年,一直陪着我,是我耽误了你的大好年华。”
“玄炀,请你看在轻韵如此的陪你十五年,原谅轻韵年少的幼稚与错误。”轻韵的声音里是愧疚与悔恨,“当年太子的食物是我动的手脚,那时的我真年轻,年轻的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让他也爱自己。后来你与皇后娘娘的事情,也是有我的原因的,我原以为皇后离开了,你会爱上我,我以为我可以让你爱上我,可是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看他难过,我开始后悔了,原来我的爱竟然是如此的伤你……”两行清泪滑过轻韵的脸旁,琥珀在一旁抽泣不已,她们的公主真是太不容易了,想要做个狠心的女人去夺回自己想要的爱情,可是真的去做了,又开始后悔,谁说不是这日日的自责与无果的爱恋早早的毁了她的身体。
“轻韵,你说的我都知道”玄炀安静的说,这个女子真是傻,终究还是自己说了出来,自己终究还是付了她一声,“我在你这里见过红衣的那块玉佩,我就全清楚了,可是轻韵,我真的不怪你,这些年是你时时的开导我,帮我排解忧愁,在我心里,你不是我的女人,却是我最珍惜的知己。”
“呵呵,你可以这么说,我很开心,可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做你的女人。”轻韵轻轻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头乌发散落在玄炀的膝盖之上,放佛散落的一世繁华。“你还记得这根簪子吗?”
玄炀是认得这簪子的,轻韵一直很喜欢,并不是上好的物品,轻韵却爱惜的很,这么些年一直戴着。
不等玄炀说,轻韵自顾自的说下去,“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跟父皇吵架跑了出来,看中了这根簪子,可是我身上没有钱,一个陌生的男子帮我买下了簪子,还说是我们的定情之物。”轻韵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幸福,“自从那一日起,我就心心念念的要嫁个他,做他的妻子,可惜,我终究是没有这个福气的。”
玄炀的身子震了一下,原来是那个小女孩,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竟然让轻韵付出了一声的相守。玄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轻韵手里的簪子掉在了地上,簪子上的蝴蝶碎成了两半,轻韵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即使有这么多未了的心愿,有这么难舍的的人儿。
“公主!”琥珀哭着跪了下来,轻韵走了。
玄炀将轻韵的身体轻轻的放好,捡起那根断了的簪子,发在她的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掉了出来。
轻韵,是我误你一生,终究是我误了你啊。你不要觉得有对不起我,你没有错,是我让你不幸福,让嫣儿不幸福,让红衣不幸福,也让自己不快乐。
玄炀慢慢走出琼玉阁,落花纷飞,依稀记得那个女子披着落花盈盈一拜,巧笑嫣然的回眸,一时的恍惚。这个地方,他是再也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女子浅浅的笑着,煮好茶,谈着古琴做他的解语花,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女子静静的听着,听他讲述与红衣的点点滴滴。
以为她如他是对方为知己,不是风月,也不曾提起什么朝朝暮暮的相守,他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给他的宁静与安慰,他以为自己是懂她的,他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一个男子,他说放她出去去寻那心心念念的幸福,她总是笑着婉拒,她说,那个男子,于她是不可能拥有的美好,就让自己把思念就着岁月熬成一个人的美丽。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是欲落的眼泪,她躲开他想为她拭去眼泪的手指,她说,不想暧昧,不想依赖。
今日终于明白,所谓不想暧昧不想依赖,是因为她是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如此清楚的知道他给她的是一时怜惜,永远不会是爱情。所以她固守自己的心事,只是浅笑每一个季节*着自己不去暧昧不去依赖,她将自己最美的年华开成深夜里寂寞的花儿,夜夜芳菲。直到离去,她才告诉他,他就是她最惦记的人儿,他就是她的风景。
玄炀感觉一点眼泪落在了手背上,轻韵,你是一只误入我生命的碟,穷尽一生的爱恋是不是只为我这一滴眼泪?原本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却当成一辈子去等候。
红衣,你在哪里,我辜负了那个女子,我也辜负了你,滴滴清泪流入手心的梅花玉佩,那个红衣女子的容貌却在眼泪中渐渐清晰。
“你呀,为什么不去爱她呢?她也是值得你去爱恋的。”红衣的声音带着责备与心疼响在玄炀的耳边。
玄炀猛然抬头,是自己在做梦吗?只是这一次的梦竟然如此的清晰,红衣的声音还是一如当年,玄炀抓住眼前人的衣袖,“红衣,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我又梦到你了。十五年了,你怎么可以如此决绝,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知道我的心思,轻韵死了,我很难过。我视她为知己,却不知道她深爱着我。”
红衣伸出手轻轻拭去玄炀的眼泪,这个男人已经四十岁了吧,鬓角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眉宇间也被岁月无情的刻下了痕迹,可是此时眼睛里的脆弱还是让红衣心疼,原来不是不爱了,只是埋藏了。
“玄炀,我回来了,是我回来了。”红衣在玄炀的眼泪里柔柔的笑着,“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玄炀的神志似乎一下子清醒了,现在才相信这不是梦,是红衣真的回来了。“红衣,真的是你吗?”玄炀一把将眼前的人拥入怀里,是熟悉的感觉和在梦里也不会忘记的馨香。
“玄炀,你心里的悲伤我都是明白的,轻韵的事情我也是早早的知道了,所以我今天回来了。”红衣安静的话语让玄炀的心慢慢安稳了下来,“她不会死,却是会离开你,不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你是不是愿意呢?”红衣的声音里有些许的无奈。
“你能救她性命?”玄炀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如果可以救了轻韵,玄炀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红衣点了点头,“我可以救她的命,却不能救她的心。如果还是那颗心,倒不如不救。”红衣看着玄炀的眼睛,认真的问,“你爱她吗?”
玄炀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不爱她,可是我却视她为知己好友。红衣,你介意吗?”
红衣喜欢玄炀的坦诚,摇了摇头,“我不介意你欣赏她,不介意你视她为知己。但是如果你不能爱她,我就要将你从她的记忆力剔除,这样会比较好一些。”
“我也不希望她继续这样苦着自己,可以忘了我,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情。”玄炀同样的认真。
“那好,我们去看一看那轻韵吧。”红衣主动抓住玄炀的手,给他一点点的力量和勇气回到琼玉阁。
此时,琥珀已经为轻韵梳好头发,换好衣服,轻韵安静的躺在那里,嘴角是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刚刚入睡的样子。
“你想好了吗?”红衣看着玄炀,最后一次问。
“红衣,能救她就好。”
“你们要做什么?”琥珀护在轻韵公主的身体前面,狠狠的瞪着红衣,“皇后娘娘,我们公主已经去了您也回来了,就不要再跟她计较了。当年她害你是不对,可是这些年她一直陪着皇上,说的都是你的好,她从来不曾抢你的皇上。”琥珀哭着求红衣,“奴婢求求你,让我们公主安心的走吧。奴婢求求你了……”琥珀不停的磕头求红衣。
“琥珀,你起来。问你,让你陪你们公主走,你是不是愿意?”红衣看着琥珀,冷静的问。
琥珀毫不犹豫的点头,“皇后娘娘,只要您让公主安心的离开,给她死后的尊重,奴婢愿意一死。”
红衣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个丫头真是忠心呢,“琥珀,你起来。我没有要对你们公主怎么样。我把你和你们公主送到公主第一次遇到皇上的地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