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皇上玩得很开心,赏完所有的花后走到院中的凉亭里坐下喝茶,南临趁机给公孙佳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到一边去。
公孙佳然跟着南临走到一处花架下,奇怪地问:“王爷有什么事吗?这么神神秘秘地?”南临盯着公孙佳然看了半晌,只觉几日不见,她又增添了几许艳丽,不由有些怔然,公孙佳然疑惑地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南临脸上浮起一抹潮红,忙低头掩饰道:“没怎么,”继而抬头问道,“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砸碎那块玉佩了吗?”
公孙佳然脸上也不由浮起一抹嫣红,遂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娇声道:“公孙佳然此前也不知道,这块玉佩竟系着王爷的姻缘,既是如此,公孙佳然也要不起这块玉佩,还是请王爷收回去吧。”
南临一跺脚,道:“看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断无要回来的道理,你若真不想要,就想办法砸碎了它!”
公孙佳然怔住,拿着那块玉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南临见了公孙佳然的一番娇态,早已忍耐不住,走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就好好收着吧,说不定将来会应验的。”
公孙佳然心中一悸,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南临,南临手心处忽然触到一阵冰凉,遂不解地看向公孙佳然,却只见公孙佳然的袖口处一片水渍,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公孙佳然一惊,忙抽回自己的手:“王爷别管,公孙佳然什么事也没有。”
南临定睛一看,只见公孙佳然的领口处也透着一片水渍,甚至连薄薄的外衫上,也隐隐地透出一片湿浸,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到公孙佳然的领口处,顺手就去解她的衣扣,口中急道:“难不成是你刚才浇花的时候打湿了衣衫?你为什么不换掉呢?小心着凉,这可不是玩的。”
公孙佳然一边慌慌地挣扎一边用手推南临:“王爷,公孙佳然一会儿就回院里去换,一会儿就去。”南临正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两个人一齐惊住,转过头一看,皇上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瞪大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
南临和公孙佳然忙双双曲膝跪下:“臣失礼了!请皇上降罪!”
皇上哈哈大笑着走到南临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怎么,你不是说,你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吗?你不是说,你跟她之间什和事都没有吗?那刚才?”
南临和公孙佳然均是一愣,公孙佳然忙道:“皇上,您误会了,我和王爷,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刚才,刚才王爷是看我的衣服湿了,所以……”
“好了!”皇上摆了摆手,看着南临道:“我也不想听那么多,南临,朕只问你,你对这丫头,真的没感觉吗?”
南临沉默下来,低头看着地面,公孙佳然用手捅捅他:“喂,你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之间,不过是一场玩笑而已,你怎么……?好了,我也不跟你玩了,我现在把这玉佩还你就是,以后别来找我了!”说罢,公孙佳然一伸手,将玉佩塞进南临怀中,趁南临不备,转身就跑,皇上对南临使了个眼色:“还赶快去追!”
南临躬身道:“是!”拔腿就朝公孙佳然追去,皇上站在花架下,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由捋捋胡子,笑了。
公孙佳然一直不停地跑着,直冲进清芫院,与正提着一桶水从院中走出的绯娘撞了个满怀,绯娘放下水桶,奇怪地看着公孙佳然:“大白天地你怎么跑回来了?不用看花了吗?”
公孙佳然绕过绯娘,急急地向内室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娘,你别管那么多,如果呆会儿有人进来,你就说我不在!”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绯娘正在暗自疑惑,一个人影忽然冲进院中,四下张望,绯娘仔细地打量着来人,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紫色长袍,头戴金冠,足上踏了一双缎鞋,气度不凡,非公子既王孙,绯娘忙迎上去,躬身施礼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
那人一边向院中探视着,一边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宫女跑进来?”
绯娘一愣,立即答道:“公子,我没有看见,许是公子您看错了吧。”
南临闻言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只见她大约三十出头,风华正盛,绰绰约约地站在自己面前,自有一股贫而不贱的贵气,南临不由微微愣住:这荒殿偏院之地,怎么还有这样气度不凡的女子?他来不及多想,再次问道:“你确实没有看到吗?”
“没有,要不,公子请自己进去找找?”
南临又盯着那院子细看了一会儿,道::“不必了,在下冒昧打扰,请女官见谅。”说罢转身满面疑惑地走了出去,绯娘朗声道:“恭送公子。”
待南临走出院子,绯娘正想将公孙佳然叫出问个明白,不想公孙佳然已换好衣衫从室内走了出来,问道:“娘,那人走了?”
绯娘看了她一眼:“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娘了吧,那人是谁?”
公孙佳然低声道:“他是先吴王之子,现在的吴王爷,女儿免去勤思院的差事,就是托了他的福。”
“哦?!”绯娘的手忍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那他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
“这个,这个公孙佳然一时间也说不好……”
绯娘闻言沉默,随后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两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公孙佳然一惊:“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伤起心来了?”
绯娘闭上双眼,过了片刻才睁开,道:“我是在感叹咱们娘儿俩,怎么都这么命苦,今生注定无法走出这笼子,要不然,公孙佳然你早该……”
“早该什么?”
“你早该有个婆家了,民间像你这般大的女子,都嫁了人了,可是你……”
公孙佳然“腾”地红了脸,拉住绯娘的衣袖撒娇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公孙佳然不用嫁人,也不想嫁人,公孙佳然就想这样一直陪着娘,娘不是也说过,只要公孙佳然在娘的身边,娘就会很快乐很快乐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如果有一天娘去了,公孙佳然你该怎么办?你这样的花样年华,本不该被封禁在这里,可是,可是因为娘的关系,却生生地耽误了你,娘是痛苦,娘是懊恼啊!”
“不!娘,没有的事,公孙佳然只要在娘的身边,就会很快乐的。”
绯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那个吴王爷,”话说到一半又打住,眼中才流露出的那么一丁点的快乐,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也罢,这些王子公孙们,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万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万不能……公孙佳然,你以后,还是离那个什么吴王爷远一点吧,啊?!”
公孙佳然低下头,柔声道:“公孙佳然知道了。”
母女俩个凝立片刻,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直到一轮红日缓缓地坠入山巅,直到天边布满变幻不定的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