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雪夜嫣雨2019-02-25 16:136,519

  这日,公孙佳然带着三个孩子正在整理菜园子,新任的内廷总管段允文忽然来到清芫院前,大声喊道:“皇上谕旨,命公孙佳然公主和三位郡王郡主立即入太安宫觐见!”

  公孙佳然心中一阵狂跳,直起身道:“请问总管,是不是南皓将军从边境返回了?“

  段允文一笑,道:“奴才只是奉命传话而已,其他的事奴才一概不知,也请公主不要多问。”

  公孙佳然一愣,又道:“那请问总管,从太安宫来时可见什么不寻常的人吗?”

  段允文微微愣了愣,忙道:“这就请公孙佳然姑娘跟着奴才走吧,别再多问,如果去晚了,万岁爷又得生气了,万岁爷要是生起气来,只怕公主你也讨不了好去,公主,您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公孙佳然沉吟了一下,转身叫过浣娘,道:“你在这里看着三位小郡王小郡主,我去去便来,你可要当心些。”

  浣娘低声道:“奴婢知道了,公主请放心去吧!”

  公孙佳然这才跟在南皓身后,一前一后出了清芫院,直奔太安宫而去。

  一踏进太安宫,公孙佳然便看见有不少宫女在忙碌着,或张灯结彩,或打扫庭院,到处都是披红挂绿的,反倒是公孙佳然那一身素服,显得格外惹眼,段允文将公孙佳然领至偏殿之中,对公孙佳然道:“公主请先在这里歇息片刻,皇上正在更衣,片刻便会前来与公主相见,奴才这就告退了。”

  公孙佳然本想再问问他,可是转念一想,料知他未必肯说,于是挥挥手道:“你去吧。”

  待段允文退下,公孙佳然站起身,四下里细看了一下,忽然,门外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几个女子款款而入,为首者盛装华彩,眉目妆点如画,娇娇娆娆地走到公孙佳然身前,轻施一礼,道:“见过公主!”

  公孙佳然一愣,忙道:“平身吧!”

  那女子直起身体,对身后的一个宫女招招手,那宫女托着一个金盘走上前来,盘中盛着一套彩衣,女子对公孙佳然道:“公主,今日太安宫中有几件喜事,公主可否换装以示庆贺之意啊?”

  公孙佳然一愣,随即缓缓答道:“公孙佳然正在为母守孝,不宜着彩衣,请这位姐姐这就带回去吧!”

  那女子一愣,这才道:“袭妃不敢当,即是公主不愿意,袭妃这就去回皇上,不过公主,袭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今日到太安宫的人可不少,公主大概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吧?我看公主你……”

  “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你去回皇上,就说是我的意思,绝不换装!倘若皇上不依从,公孙佳然这就回清芫院去,不扰皇上的兴致便是!”

  见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个自称袭妃的华装女子只好冷哼一声,领着那一队宫女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冷沉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皇妹,看来你还是积怨难消啊!”

  公孙佳然忙曲膝跪下,朗声道:“公孙佳然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南临却没有命公孙佳然起身,走到屋子中央的椅子旁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公孙佳然,道:“朕知道,你不给朕面子,自从朕登基以来,你什么时候给过朕面子?朕要你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跟朕拧着干——公孙佳然——”南临眼中忽然闪过一道阴冷的光,“公孙佳然,你是不是以为,以为自己是先帝的公主,是朕的胞妹,所以朕就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公孙佳然不惊也不惧,依然直直地跪在那里,沉默不言。

  “也罢!”南临忽然把手一挥,“也罢,今天几喜临门,朕也不想为了你生气。如果朕告诉你,南皓已经从边关回来,此刻正站在太安宫外候旨,你,是否愿意改改这身妆束,去见见他呢?”

  公孙佳然心中一荡,一股喜悦之情难以抑制地飞上她的眉梢,片刻之后,她又强将那股喜悦之情压下,涩声道:“就算他回来了,公孙佳然也穿这身衣服去见他,按理说,他今日也该着素装,不应着华服!”

  “哈哈哈哈!”南临不由发出一阵冷笑, “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两夫妻倒是同心同德,虽然相隔万里,但却能明了彼此的心意,朕不妨告诉你,那小子今日穿的,乃是一身黑衣,正因为如此,所以被朕挡在了宫门外,朕令他去换装,他却犟着不肯,正跪在宫门外等着领罪呢!”

  公孙佳然一惊,忙上前一步道:“如此,公孙佳然请皇上赐公孙佳然与阿皓在偏殿相见,以免搅了皇上的雅兴!”

  “哼哼!你想得倒不错嘛,让朕给你们一个卿卿我我的机会,让你们好好地倾诉倾诉相思之苦,是吧?告诉你,朕偏不给你们这样的机会!朕命你们两个参加宴会,无论你们如何穿着,无论你们心中有着怎样的怨言,都得给朕参加!宴会完后,朕许你们见面,不过,不许你们说话,你可以把你要交待的事写在一封信里,然后当面将信交给南皓——这是朕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在宴会开始之前,你们两个都得给朕跪着,他在宫门外跪着,你在这里跪着,你们都好好地反思反思,为什么朕今日要如此对你们!来人!”

  南临说毕一挥手,一个宫侍匆匆走进殿外,“你去搬一张矮几来,另外准备文房四宝给公主送来!”宫侍领命退下,南临又转过身看着公孙佳然,恨声道:“写吧,把你心中的千言万语,痛也好,苦也好,累也好,怨也好,爱也好,都统统写出来,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南临说毕摔袖而出,剩下公孙佳然呆呆地跪在殿中,直到下半身没有了任何知觉……

  直到宴会开始之时,段允文才领着两名宫女走进殿中,将公孙佳然架起,直奔太安宫而去。

  而太安宫的正殿之上,已是鼓乐喧天,盛宴早备,宫女们扶着公孙佳然直走到左边第一个位置,才将她安置在座位上,退了下去,公孙佳然往四下里一看,见左右两列案几边已经坐了不少的嫔妃和朝臣,唯独不见南皓,心中不由微微一凉。

  忽然,一阵鼓声响起,殿中立即陷入一片静寂,当朝天子南临一步一步地从殿外走进,殿上众人一片肃然,一声不吭。

  南临走到龙椅上坐定,才向两边一扫,然后挑了挑眉毛,道:“来得还真齐整,不错嘛!对了,怎么我们那位得胜还朝的镇边大将军还没有出现呢?哦,看朕这脑子,竟然把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给忘了!来人!速请大将军南皓入殿!”

  宫侍们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在红墙碧瓦间响起:“传大将军南皓入殿!传大将军百阿皓入殿!”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殿门处,而公孙佳然,也焦急地看着殿门,没有人注意到,南临的目光,此刻却牢牢地锁定在公孙佳然身上,他不动声色,双眼黝黑。

  不多一会儿,两个宫侍扶着南皓走进殿中,三个人来到殿中,两个宫侍突然撒手,南皓“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大殿之上,南临一甩衣袖,道:“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不用行如此大礼,还是赶快入席吧!”说毕,南临指着右边一列的第一个座位,道:“你的位置在那里,赶快入席吧,大伙儿可都等着你呢!”

  南皓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下半身已经酸麻,挣扎了许久仍不能起身,只好嘶哑着嗓音说:“臣,臣失仪了,可否请皇上派位宫侍帮一下臣?”

  那一刻,看着无助的南皓,公孙佳然心中真是痛到极点,她多么想起身走出廷席,亲自上前扶南皓一把,可南临凌厉的目光制止了她,南临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大将军你对朕行如此大礼,也罢,大将军为国征战,再怎么样,这个面子朕还是要给你的!来人,立即扶大将军入席,并将朕平日所饮之美酒赐予大将军一壶!”

  听到赐酒,公孙佳然心头一惊,南临已经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遂叫过一个宫侍,对他耳语了几句,那宫侍走到公孙佳然身边,低声道:“皇上说了,请公主放心吧,这是喜宴,皇上不会做不开心的事,皇上还需要大将军为南宁国镇守边关呢!”

  公孙佳然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向南临,只见他正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自己,公孙佳然忙将头转开,却蓦地感觉一道目光正直直地从对面射来,落到自己脸上。

  公孙佳然抬头看去,却见南皓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满是苍凉,公孙佳然心中涌起一阵悲伤,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阿皓,真是苦了你了,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想必也是日夜煎熬着你吧?只可惜,我们虽然对面相坐,但千言万语只能压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能说出来,我的阿皓,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就在他们目光交接的时候,南临忽然大咳一声,说:“来人,献舞!众位卿家,现在宴席开始,各位,要吃的便大吃,爱喝酒的,便尽情地喝。今日之宴,该当尽兴,请各位爱妃重臣们,千万不要拘束啊!”说毕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这第一杯酒嘛,要庆贺朕喜得龙子!!”

  殿上众人立即端起酒杯,纷纷道:“臣等恭贺皇上喜得金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上立即响起一片欢呼声。

  南临挥挥手,殿上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南临又道:“这第二喜嘛,今天是朕三十岁华诞,不知各位可曾忘记啊?”

  众人立即站起身,再次举杯道:“恭贺吾皇青春鼎盛,正是大有作为之时,愿吾皇成为一代圣君,泽被苍生,普天同庆!”

  待众人将杯中酒饮尽,南临再次举杯道:“这第三杯嘛,是要祝东山皇庙佛光再现,佑我南宁国!”

  众臣们再次闹哄哄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纷纷嚷道:“恭祝佛光再现,光耀人间,佑我南宁国!恭祝佛光再现,光耀人间,偌我南宁国!”

  殿上的气氛到此时已经进入高潮,南临再次举起杯子,轻描淡写地道:“这最后一喜嘛,当然是要祝咱们的大将军南皓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能拒敌于千里之外,使得南宁国边境无人敢扰,此也是一大功也,众臣且说说,这是不是很值得庆贺啊!”

  这一次,殿上却没有出现众相庆贺的场面,所有人反倒全都沉静下来,开始窃窃私语,接着有朝臣站起,朗声道:“此皆皇上声名远扬,外族不敢侵扰,再加上皇庙佛光再现,佑我南宁国。非大将军之功也,所以,臣以为,这杯酒不当敬大将军,当敬陛下!”

  他此言一出,立即有不少人纷纷附和道:“丞相说得有理,这杯酒,应当敬陛下,而不是大将军!”

  可是,南临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见皇上久久不表态,那些大臣们心中不由有些发虚,一齐静默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众位既然不愿敬大将军,那么皇上,可否容本公主敬大将军一杯?再怎么说,这些年来为南宁国镇守边关的,是大将军,这些年来使得外族不敢侵扰南宁国的,是大将军,这些年来在边关安抚民心,教化子民的,也是大将军,若是皇上和众位都不愿敬大将军的话,那么这杯酒,就让公孙佳然来敬大将军吧!”

  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所有人众皆变了脸色,齐齐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一素衣女子已经站起,亭亭立在左列第一位,正是当朝公主公孙佳然,众人又转脸去看南临,却见他依然一脸的平静,公孙佳然再次举杯道:“皇上,请答应公孙佳然,让公孙佳然敬大将军这一杯!”

  南临终于发话了:“好了!都停下吧!再怎么样,大将军镇守边关数年,风里来雨里去,黄沙扑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众臣无须再争执,朕,亲自敬大将军一杯!”

  南临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离开龙椅,径直走到南皓跟前,道:“大将军,来,跟朕喝一杯,要不然,可能这殿上众人都要以为,朕已经跟大将军疏远了,想当年,咱们是多么亲密无间,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说到这里,南临忽然打住了话头,回到龙椅上,道:“喝吧,喝吧,都尽情地喝吧,今日不醉不归,谁要是敢不喝,看朕怎么收拾他!”

  众人一见皇上如此高的兴致,纷纷举杯狂饮起来,只剩两个人,呆呆地伫立在一片觥筹交错之中,怔怔地看着对方——那自然是南皓和公孙佳然,此刻他们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都哽在心头。

  坐在龙椅上的南临心中已经怒火冲天——他本来以为,将他二人放在众人中间,他们必然不敢太露痕迹,可是没有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依然在那里情深意长,丝毫没有把他这个当朝天子,把这满殿的臣子宫嫔放在眼里,可是此前自己又说过,今日本是喜庆之日,一定要让众人尽欢,倘若此时翻脸,必会引朝臣耻笑,于是他只得隐忍不发,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一左一右站立着的夫妻二人,一个怨毒的念头忽地从他心底升了起来,南临唇边不由荡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且让你们再甜蜜一会儿,朕就不信,凭朕的手段,会拆散不了你们!”

  南临想到这里,大声命令宫侍道:“取酒来,取大碗来!朕今天要与各位爱卿大醉而归!”

  宫侍领命而去,殿中响起一片欢呼声,空气更加热烈而沸腾,而南皓和公孙佳然浑然不觉,仍然痴痴地对望着,而南临,看着他们俩,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宴散去之时,除了南皓和公孙佳然,殿上众人都醉了,一个个七歪八倒地躺在殿上,不停地说着胡话,南临命宫侍扶着自己退出大殿,取来一盏醒酒汤喝下,躺在龙榻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对宫侍道:“去,把公孙佳然公主和大将军给朕,给朕叫进来!”

  宫侍领命而去,不多久就将公孙佳然和南临带至殿中,南临斜着眼睛看着他们俩,对公孙佳然道:“皇妹,你大概还没有忘记宴会之前朕对你说的话吧?”

  公孙佳然一愣,道:“没有,公孙佳然没有忘,公孙佳然,也不敢忘。”

  “那就好!你现在,就可以当着面将你写的信交给大将军了,然后,你就回你的清芫院去!今天清芫院的菜园子还没有打理呢!”

  公孙佳然咬咬牙,道:“遵命!”说罢,公孙佳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递到南皓手里,深深地看着他,“阿皓,公孙佳然去了,望夫君你善自珍重,不要负了为妻的托付,更不要,负了皇上!”

  然后,公孙佳然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去了,南皓满眼痛惜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愿回头。

  南临猛地咳嗽一声,道:“大将军,你还在看什么?公主已经走了,你还是好好地看看公主给你的信吧,看看她到底对你说些什么,你回京见公主一面不容易,公主交待给你的事儿,你可千万要办好啊!”

  “臣,臣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快把信打开来看看吧!”

  南皓看了看手里那张纸,道:“皇上,这信是公孙佳然写给臣的,在这里看怕是不雅吧?臣想,臣还是拿回去看。”

  “不雅?有什么不雅?这里并没有外人啊,再说,朕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你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就当着朕的面,告诉朕,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南皓不再说话,轻轻打开那张纸,盯着纸上的字迹半晌不言。

  “怎么啦?难道真有千言万语不成?你就捡两件重要的说就是了。”

  南皓缓缓地摇头,南临不耐烦起来,起身疾步走到南皓身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道:“你这是怎么了?枉你还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难道一封信……”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那信纸上,只有一个字!

  是的,那张宽大的,洁白的信纸上,只有一个墨光黝亮的字——

  碎

  一个斗大的碎字,那么触目惊心地写在信纸中央,刺得南临的心中,也不由升腾起一股寒意,

  过了片刻,南临才冷冷地看着南皓,道:“你告诉朕,这个碎字是什么意思?”

  南皓却像是傻了一般,一字不发,只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低喃道:“碎,碎,碎,碎了……”

  南临一凛,猛地向前大跨一步,一把揪住南皓的前襟,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什么碎了?什么碎了?”

  “皇上。”南皓终于回过神来,呻吟着道,“皇上,您,您能再让我见公孙佳然一面吗?”

  “你认为,朕会同意吗?”

  南皓沉默良久,又道:“皇上,阿皓没有别的意思,阿皓只是想好好地与公主告个别,也许此后,相隔千山万水,臣只怕,只怕是再不能见公主了……”

  “你说什么?”南临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南皓。

  南皓沉声道:“阿皓这次见过公主之后,立即带着三个孩儿,领兵出征边关,从此再不回京城,直至,老死边城!”

  南临惊住了,他定定地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神情憔悴的男子,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碎字,竟然能让他明白公孙佳然心中的深意——难不成,难不成他们两个,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难不成自己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都是自作多情?

  南临紧紧地咬着牙齿,过了良久,才道:“好,朕就再给你们一次相见的机会,不过,你可要记着你刚才说过的话,永远,永远都要记着!”

  南皓曲膝跪下,重重地叩头:“阿皓知道,阿皓明白!请皇上放心!南皓一定会将自己说过的话牢记在心!”

  南临看着南皓那双坚定的眼眸,一股寒意竟从他脚底忽地蹿起,直袭内心深处,他忙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对南皓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明天末时,在这里与公孙佳然公主相见!”

  “臣叩谢皇上!”南皓重重地叩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蹒跚而去,而南临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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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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