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不是莫韦德挑明反叛的时机,对他们本身同样不利,残月初成气候根基欠妥,草原人虎视眈眈立场不明,但是对皇帝有益的是莫韦德准备不够,他们对付起来要容易的多。
陆清东反对的原因是,这关头皇后的死,会引人怀疑是他杀,对皇帝的形象不利,会造成负面效果,登上王位以来,皇帝政绩平平,说的难听点是毫无建树,百姓牢骚颇多,损失民心的代价过重。
而且莫韦德性格深沉,不是心浮气躁的人,要不然他早按耐不住,皇上的主意只有多一个跳梁小丑,牵绊莫韦德的进程有效果,陆清东明白皇帝是何意,一个是给搞定草原人争取时间,另一个是杀鸡儆猴,给他和刘兴福看的。
和陆清东不同立场的刘兴福,对皇帝的决策大力支持,认为快刀斩乱麻,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莫韦德会进一步推迟行动的时间,少数服从多数,陆清东果断同意,这是他无奈自保的方法。
陆清东的迟疑,令翠儿笃信自己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低下头道:“请太师吩咐。”
慢慢地走到窗前,陆清东深吸一口气,淡然道:“陛下希望皇后死于自杀,有两份毒药在我的怀里,一份是鹤顶红,一份是致幻剂。”
二蛋大震,酒彻底醒来。
翠儿不发一语,权利纷争的残酷,她做得到无动于衷。
陆清东继续道:“鹤顶红会让你牵连其中,无法脱身,老夫不忍心你们一家人团聚在望横生枝节,九凤宫是水榭风格的建筑物,周遭湖水环绕,服下此物,让她溺水而亡吧,药物在在心跳停止后消散,神不知鬼不觉,你答复莫韦德答应除掉阿欣,杀手今夜行动,皇后必然凤颜大悦,你趁机让她吃东西。”
二蛋颤声道:“太师,我爹爹未到时候……如此一来我们一家人怎么办?莫韦德会放过我妹妹吗?他不是傻瓜啊……”他杀过鸡宰过鸭,谋人性命万万不敢,害怕之下声音发抖不止。
陆清东把手搭在二蛋的肩头,道:“我安排丞相府的人撤离,他和你爹爹今夜从后门溜出来,宫中我请陛下为你妹妹网开一面,你们从你的密道逃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二蛋“扑通”一声给陆清东跪下,大喜过望:“二蛋生是太师的人,死是太师的鬼。”
打发宏毅滚蛋去传旨,陆清东和刘兴福围绕杀皇后的事情,和皇帝彻谈很久,参与进来的人,休想有善终,当残月从塞外归来,就是陆清东和刘兴福被迫请辞的日子,翠儿的命是陆清东促成此事的条件。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陆清东悄然而来悄然而去,翠儿宛如什么都为发生,二蛋喊来小二哥,点了苦丁茶,滚烫滚烫的往肚里倒,苦的他皱紧眉头,陆清东带给他的是难以承受的沉重。
目送妹妹回宫,二蛋顺道把吃的喝的弄停当,马不眠不休的跑,他们在车内轮流休息,打发胃要靠干粮,烧饼和包子要足三天的量,马车差不多跑得出三四百里,人吃不消牲口扛不住。
二蛋初步安排的脱逃计划,只能做到这样,他没办法离开京城太远,能在附近的镇子上都准备车马,实属难得,钱财是身外之物,有命就有来钱的路子,二蛋直接在老太师给的地址等他爹。
九凤宫空空荡荡,小太监和宫女避之如虎,翠儿和假太监是仅有的有胆量靠近皇后的人,和陆清东所说的相同,皇后对翠儿提供的假消息满意非常,莫韦德对杀死林雨欣并不太看重,一个女人和皇位相比较不值一提,皇后疯疯癫癫,大笑不止,在宫殿里跳圆圈舞,幻想自己是百花丛中的蝴蝶。
翠儿顺势劝皇后大肆庆祝一下,那假太监趁机拍马溜须,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小太监和宫女,给翠儿统统安排准备膳食,御膳房内忙的热火朝天,上百道菜鱼贯送入九凤宫,众人忙的不可开交。
翠儿给皇后穿上华丽的九凤装,吃饭有太监试吃验毒,致幻剂无从下手,翠儿只得另谋他法,胜在珠光宝气的酒壶容量有限,只有她和假太监服侍的皇后,有可乘之机做手脚,皇后精神不正常,九凤宫的人都看出端倪,没有他们的事情躲得别提有多快。
假太监和皇后对饮,翠儿默不作声的服侍,目睹他们喝下不少的致幻剂,药效有反应后,翠儿借口要御膳房做另一道皇后突然想吃的菜,离开内宫范围,用陆清东的腰牌打开禁宫之门,直奔二蛋的小房子。
九凤宫一男一女癫狂大笑,一众奴才噤若寒蝉,污言秽语不断传出,假太监和皇后一丝不挂,粗暴的厮打在一处,浪叫声源源不断,皇后和别的男人有染,九凤宫的人都有怀疑,这下完全肯定。
一个宦官上吊而亡,一个哭哭笑笑,大小便失禁,四名宫女瑟缩着抱成一团,躲在被子下面泪流满面,她们搞不清,皇后销魂蚀骨的呻吟声是何时停止的,外面有人高呼皇后落水,有侍卫破门而入,挥刀杀人。
假太监和皇后保持着插入的姿势,淹死在水中,皇帝派人盯着九凤宫的变动,躲在角落的宦官,未曾怀疑翠儿是在耍诈,让她逃过一劫,皇帝许诺陆清东的是搪塞之词,在猫着的宦官和大内侍卫,把假太监的尸体沉进水底,用石头压死,禀报皇帝结果的时候,被贴身护卫皇帝的人封口。
对翠儿的追杀展开,皇后被亲近宫女毒杀,瞬间传遍后宫,大内护卫和九门提督联合行动,京城全面戒严,不准出不准进,陆清东有所保留,二蛋的地洞不曾说明,老爷子思虑周全,心细如发。
深夜的丞相府,一个鬼祟的身影带着一个老人,从后门摸出来,在他们脚边是打晕倒地的侍卫,二蛋从树后闪出来,拉着他爹就跑,那鬼祟的家伙,朝相反地方向跑,二蛋跟老人都有千言万语想说。
把老爹背上,二蛋只低声简短问几句父亲的近况,就钻进迷宫般的胡同中不见踪影,不过二蛋不忘给老爹服下解药,用不上几个时辰,老爷子的身体就能初步恢复。
小院的钥匙在墙缝里塞着,位置在隐秘的角落,翠儿记得哥哥说的是第十三块青砖,她打开门躲进地穴中,守在入口下面,等候爹爹和哥哥,二蛋比翠儿慢半柱香,这出房子美中不足的是和皇宫,以及丞相府较远,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无论是皇宫或是丞相府,距离城墙根不可能紧挨着。
土炕的一端被挖空,有木梯子向下延伸,二蛋懂木工活,十二岁跟村里的大叔当徒弟学的,地穴很深,翠儿把灯火都点亮,父亲没站稳,她就紧紧拥住老人,二蛋高兴的泪水哗啦。
翠儿扶着爹爹前头走,二蛋吹灭油灯,洒掉灯油,给追击的人制造麻烦,等他们打着火把找上来,要面临火把低落的火苗,引燃灯油的险境,地洞狭窄,不需要多大的火,就烧的死人。
城墙几丈厚,在地洞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地穴,宽有五六丈,要能装得下挖通城墙底下的土,这个是二蛋对付摸进来的人的杀手锏,堵上后面的通道绰绰有余,二蛋卖力开挖,翠儿和他们的父亲往后面倒腾土,二蛋挖掘一小段,就用木头撑住土层,他挖的幅度很小,动作格外轻,仅能容一个人缩着通过。
城墙转的宽度比认得肩膀宽,交叉着砌起来,二蛋找准的地方,城墙承重的力度较小,不容易发生危险,即便是这样,翠儿仍要求二蛋在腰上绑上绳索,有危险就拉他出来,挖的过程中,木头受力的咯吱声惊心动魄,不时有尘土掉落,三人心惊胆战。
二蛋不管是不是外面不合适冒头,头顶上没有转头,就往上挖掘,刚挖一丈多就看得到月光,外面的地平线低得多,他爬上去拉拉绳子,老人和翠儿相继钻出来,二蛋随便用干枯的杂草盖住出口,朝几十里外的小镇赶去。
天依旧是黑沉沉的,当他们到安排的客栈的时候,小镇上刚有人迹,他们在路边的水井旁洗漱干净,把衣服上的土打掉,看不出从地底下爬出来,敲开店门,驾着马车接他们的娘亲去了。
双马跑的四平八稳,积雪让马车的颠簸减轻,二蛋打马飞驰,车子跑的很快,车里面从客栈买的有棉被,靠在车厢上很舒服,中午过后一家人团圆,两匹马变成四匹马,二蛋换了辆暗红色的马车,朝有水的地方奔去,一离开人烟区域,车速就提到最快。
四个人有说有笑,眼含热泪,有千言万语要一吐为快,离开镇子二十余里,二蛋把马速减缓,四匹马用小跑推进,这样细水长流,跑到下个换马的地方足够用,两匹过于疲惫的马丢弃,六匹马太招摇过市。
天冷了摆渡的人变小,原先乘船的码头看不到渡船和船夫,二蛋跟码头路过的人打听,得知无船可用,他们不得不停下休息,给马吃烧饼,天寒地冻找不到草料,然后沿着海岸线走,寻求渡船,几天后人困马乏,这才找到一个大城,有渔船答应送他们。
京城都知道皇后娘娘挂了,有的人听闻宫闱丑闻,这年头没有不透风的墙壁,秘密是守不住的,皇帝经验不足,满城的找,当二蛋他们上船,才出城追查,愣是没发现地洞,或许是皇帝是想借机杀人,剪除莫韦德的部分羽翼,有六个倒霉蛋锒铛入狱,第三方势力强势崛起。
陆清东称病请假,呆在家中陪小公主,孩子见不到娘亲,他不陪着哭闹的厉害,刘兴福也清闲的多,莫韦德的人人人自危,都老实下来,老哥俩都有股沧桑感弥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