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熙上完早朝,便直接去了养心殿处理公务,白婉吟自己在婉月宫里,无所事事,倚花上前道:“小主,这是厨房端来的燕窝粥,您趁热吃了吧。”
白婉吟揉揉酸疼的脖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下来,站到地上,瞥一眼那碗燕窝,早上在司徒熙的压迫下,她已经被喂得很饱了,实在没什么胃口。她一揉胸口,道:“我已经没有肚子吃了。”白婉吟一挥手:“赏下去吧。”
倚花自小跟着白婉吟,没少享尽天下之福,倚花便把那碗燕窝赏了下去。叫羽裳:“陪我转转,我快撑死了。”
羽裳应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看着白婉吟的样子偷偷笑着,道:“奴婢去知会倚花姐姐一声。”
她转身就走,还没到门外,就听到外面尖叫一声,白婉吟听闻这声音不对,忙问:“怎么回事?”
白婉吟刚刚赶到,就看到一小宫女,指着另一个小宫女打着颤,连不成声, “血,血,——”
地下的小宫女口吐白沫,嘴角带血,五官扭曲,看上去极是狰狞。不怪小宫女害怕,她虽是宫女,可在这宫里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倚花当即喝道:“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去叫太医,羽裳去拿根筷子来。”
倚花已经扶起了小宫女,一边捏着她的下颔,迫使她张开了嘴。
小宫女吃的不多,时间不长,被倚花压迫喉咙,虽然意识昏沉,还是下意识的由着机体反应将那一小碗燕窝粥都吐了出来。
白婉吟松了口气,叫羽裳取了水给她灌下去。等到太医来时,小宫女已经醒了,只说腹痛难禁。
太医诊过脉,道:“幸好及时催吐,如今已无大碍,我再开几副泻药,势必要把这毒都排出去才好。”
倚花送了太医出去,折身回来,连忙吩咐人去替小宫女抓药、熬药。再回来时,就见白婉吟正坐在桌前发呆。
显而易见,这碗燕窝粥是冲着她来的。她躲过这一次,只能说全凭侥幸。如果不是早上司徒熙逼着白婉吟吃了那么多,白婉吟吃撑了之后,她又无意中赏给了宫人,只怕那燕窝粥就进了她的肚子了。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可显然就是威胁兼吓唬她的。不为了要她的命,就为了给她填点堵,让她心里胳应、难受、忐忑、害怕。
这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对司徒熙都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慕和痴恋。更何况,这些时日里,司徒熙对于自己的宠爱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宫里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盼着自己失宠呢。
从前他有一个洛暮熙,可却也不像现在这般,独宠着白婉吟,就触了众怒。因此,她很不幸的成了众人嫉恨的对象,成了众人报复泄恨的筏子。
她就是想去猜疑谁,都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要是这后宫里的女人,谁都有可能。皇后,洛妃,薛妃,还有更多她叫不上名号的女人。就算她今天抓住了罪魁祸首,可是后边还有那么多女人都想着除她而后快,她还能防备一世不成?
还有接下来,她该如何做。是就这么逆来顺受,一忍再忍,还是回禀给司徒熙,交由他来处理?前者,她不甘心。后者,她不肯。
一个女人,要真正全无心防的把自己以及将来托付给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事无具细的把自己的事都说给他听,遇到困难挫折都要劳烦他来处理。与其说是告状,不如说是撒娇,为的是让他懂得自己的委屈,从而对自己更好。白婉吟觉得,她和司徒熙之间,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司徒熙的爱到底是真是假,她都抓不准。
她没打算交给司徒熙处理,他晚上来的时候,她谈笑自若,旁若无人,仿佛这院子里什么都没发生过。诸人得了她的嘱咐,也不敢私下里告状。她是要自己动手,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司徒熙因为事务繁忙,便没有来婉月宫。白婉吟坐在窗前想着问题,这是倚花神神秘秘的走过来,附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白婉吟点了点头。
进来的是一个小宫女,名唤玉娆。白婉吟看着玉娆,问道,“玉娆,是想好了,要出宫吗?”
玉娆摇摇头,低声说着,“不是,娘娘,玉娆有事要告诉娘娘。”
“怎么了?这么紧张的,坐下来慢慢说吧。”白婉吟笑着说着。
“奴婢刚才去厨房的时候,看到两个其他宫的宫女的手里托着一个笼子,上面蒙着黑布,奴婢直觉觉得不好,便躲了起来。”
白婉吟点了点头道,“她们拿个笼子干什么用?”
“奴婢也很好奇,随即就听到其中的一个宫女问着另一个宫女笼子里是什么东西,那个提着笼子的宫女说是要给娘娘送来的。听到说娘娘,奴婢就又细细的听完了她们的谈话,她们走了后,奴婢就赶紧过来了。”
倚花有些着急了,“那她们有没有说笼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说了,说是从外面找来的雪狐。”
白婉吟听完后,紧紧蹙着眉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刚才玉娆说了其中一个宫女的名字,以前她在洛暮熙哪里听见过,这一次看样子又是洛暮熙的杰作了。只是告诉司徒熙有用吗?他肯定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放过洛暮熙。只是她不甘心,这次她宁愿冒险一次,也想再博一次。
白婉吟用完早膳,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到羽裳的叫声,起先白婉吟不是很在意,但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白婉吟猛然间想起什么似得,赶紧奔出房间,一出房间就看见羽裳的一条胳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之极。
白婉吟看了一眼羽裳胳膊上的伤势,便让人去请太医了。白婉吟坐在一旁,看着太医为羽裳包扎好,陆太医走过来对着白婉吟说着,“娘娘,羽裳姑娘的伤还好不算很严重,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在下就先告退了。”
“劳烦大人了。倚花去送送陆太医。”
看着陆太医出去,白婉吟走到羽裳的床边,羽裳挣扎着要起来。白婉吟说道,“行了,好好躺着吧,别乱动了。”
羽裳看着白婉吟点点头,“谢谢娘娘。”
白婉吟站在一旁,看了一眼羽裳胳膊上的伤问道,“这伤怎么弄得?”
白婉吟一问起这个,羽裳刚刚缓和过来的脸色,又一阵阵的发白,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但对于白婉吟的问话,羽裳又不得不答,羽裳看着白婉吟慢慢的回忆道,“今天娘娘用完早膳后,奴婢就把东西收了送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就在院子门口,看到了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个白白的东西,奴婢看着它挺可爱的,想着姑娘可能会喜欢,就准备带它回来,可谁承想,奴婢刚把手放到笼子上,那小东西竟从笼子里跑了出来,一下子就咬上了奴婢的胳膊,要不是倚花姐姐刚好听到奴婢的叫声,救了奴婢,恐怕此时奴婢的胳膊早就被咬断了。”说着说着,羽裳声泪俱下。
白婉吟静静的听完羽裳的话,“你好生歇养着吧。”
白婉吟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软塌上。昨天晚上玉娆刚来说,洛暮熙要用那雪狐对付我,今天羽裳就被那雪狐咬伤了。这次还是同前几次一样,到底是为了单纯的试探,还是有其他的目的。白婉吟淡淡的一笑,心里也大概有了想法。
白婉吟听倚花说那雪狐咬伤羽裳后,就已经被抓住了。此时正关在笼子里呢。
白婉吟看着桌子上,被关进铁笼子里的暴躁的雪狐。倚花也在一旁看着,“按理说,这种雪狐应该是极为温顺的动物,不会轻易咬人的。”
白婉吟看着倚花指指那雪狐的脑袋上,倚花才发现那只雪狐的头上竟然扎着一根银针,怪不得这雪狐会发狂了。
白婉吟看着倚花说道,“倚花,一会儿千万别忘了给这小东西把那根针取出来,要不它真的就坚持不拉了。”倚花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白婉吟就已经将自己的玉臂伸到笼子前,那雪狐本就暴躁狂乱,看着眼前白婉吟的手臂,更是变本加厉的咬了上去。
白婉吟要紧牙关,承受着手臂上的痛苦。等将手臂从雪狐嘴里拿出来的时候,白婉吟的手臂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倚花被吓得愣在一旁,不知道该干什么。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出婉月宫去找太医了。
司徒熙在养心殿得知白婉吟受伤的休息,放下手中的奏折,飞速向婉月宫奔去,这女人一刻看不住就闯祸。司徒熙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白婉吟血淋淋的胳膊,司徒熙看着一旁关在笼子里的已将将银针取出来的雪狐,抽出剑刺去,却被白婉吟拦住,“皇上,不要。”
“为什么不杀了这畜生,它都咬伤你了。”
白婉吟一脸恳求的看着司徒熙,“皇上,它脑袋里被人插了银针,也是不受控制的。它现在很乖的。”就像是为了验证白婉吟的话,那种雪狐现在黛拉着脑袋,委屈的看着白婉吟和司徒熙。
太医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白婉吟就势靠在司徒熙的怀里,司徒熙问她是怎么回事,白婉吟一笑道,“皇上,还是不要问了吧。徒添烦恼。”确实如此,只要是洛暮熙的事情,司徒熙永远犹豫不定。白婉吟自嘲的一笑,恐怕这次的伤又要白受了。
对于白婉吟的话,司徒熙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淡淡的说着,“婉儿,你先好好休息吧,朕晚些时候在过来。”
白婉吟晚上没事干,怀里抱着那只咬了自己的雪狐,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白婉吟伸手轻轻指着雪狐的小脑袋,骂道,“你个小东西,咬人咬的可真疼。”
小雪狐委屈的用脑袋蹭着白婉吟的胳膊,好像是在说,“不是人家的错嘛,人家也是被陷害的嘛。”
看着小雪狐的动作,白婉吟不由得笑出声音,跟倚花相视一笑,看着怀里的小东西道,“给你这个小东西起个名字吧。”
怀里的小雪狐一下子抬起脑袋,眼睛闪闪的望着白婉吟,白婉吟假装想了一会儿,道,“就叫雪球吧。”
雪球?小雪狐黛拉下脑袋,很明显的对这个名字不满意。白婉吟看着小雪狐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雪狐点点脑袋,白婉吟又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管了,就决定叫这个名字了,小雪球,球球……”
小雪狐抬起脑袋,鄙视的看了白婉吟一眼,人家是灵狐,不是球啦,虽然自己团起来很像球,但不许这样子叫人家,小雪狐抗议着,从白婉吟身上滚下来,滚成一个球窝在角落了,白婉吟看着小雪狐可爱的动作,哈哈大笑。
司徒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司徒熙走过去,倚花自动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出来之前,司徒熙拎起角落里的小雪狐,塞进倚花怀里。白婉吟不赞成的看着司徒熙,就要准备下床,抢回小雪狐,口中还喊着,“把我的球球还给我。”
司徒熙一把将白婉吟拽了回来,从后面抱住白婉吟,司徒熙的唇紧贴着白婉吟的耳处,炙热的气息喷洒在白婉吟的耳垂上,弄得白婉吟痒痒的,司徒熙暧昧之极的说着,“婉儿,这么晚都没睡,是在等朕吗?”
白婉吟的脸一红,嗔道,“哪有?主要是明天睡的太多了,才睡不着的。”
司徒熙淡淡的一笑,“婉儿,若是朕说朕很想你呢。”
听着司徒熙如此露骨的话,饶是白婉吟再怎么淡定,都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对着司徒熙说道,“皇上,你都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了,肯定也是很疲惫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有些困了,就不留皇上了。”
司徒熙看着白婉吟问道,“婉儿,这算是逐客令吗?”白婉吟站在原处对着司徒熙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白婉吟看着司徒熙问道,“皇上,想知道是谁把这只雪狐带进宫来的吗?”
司徒熙拉过白婉吟,“好了,婉儿,总之朕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白婉吟看着司徒熙的眼神一黯淡,原来他还是知道是洛暮熙干的,他还是不追究,是吗?在他心里洛暮熙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她一次次的被洛暮熙陷害,伤害,他都知道这一切是洛暮熙干的,他还是依然可以纵容着洛暮熙,可以对她既往不咎,甚至来追究的意思都没有。而她每次都要承受各方面的压力与痛苦,只要她把洛暮熙怎么样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又是那样的坚决和冷酷。或许,不管自己做的再怎么好,都比不上他心里的洛暮熙吧,在他心里洛暮熙才是唯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