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终究是没能瞒下去,宫里到处都在传高寒金屋藏娇的事情,高寒找过来时我正在给金丝雀喂食,他就站在我身后一动也不动的等着我,我拍拍自己手上的东西,浮莲连忙取来清水为我净手。
我这才转过身去,看着高寒说:“你不会来找我只为了看我喂金丝雀吧?”
高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半晌他才开口:“哦,我只是想过来看看。”高寒说。
我笑了笑:“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安。”
“对啊,怕你突然消失了。”高寒揽过我,低头看着我的脸,“云念,昨天怎么让宫外的人看到你了?”
“难道不可以吗?还是,我真的是你金屋藏娇的,不可见人吗?”
他笑了起来:”若你真的是我金屋藏娇的,我倒还放心了。“我笑笑,不再说话。
高寒还有其他的事情,匆匆说过几句就又离开了。
等他一走,就有另一名宫女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可是云美人?”
“我吗?”我问道。
她愣了一下,继续道:“是您没错了。”
“有什么事呢?”
“太妃娘娘听说您住在此处,又未曾见过面,所以特地叫奴婢来请娘娘过去。”
“哦。”我无甚兴趣的答应了一声。
浮莲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奇怪:“夫人,要不要和皇上说说。”
“这倒不必了,这位娘娘一会就会回来了。”那宫女积极的开口阻止。
我看了他一眼。说:“行,我先随你过去,浮莲,你也不要跟着了。”
“夫人?”
我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对那宫女说:“劳烦带路了。”
宫里都在传高寒在何房宫里养了只狐狸精,真不幸,现在我这只狐狸精被人“请”进了烟华殿,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成太妃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依言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她脸上划过一丝狠厉,突然抬手打在我脸上,尖利的甲套在我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连忙道:“不知臣妾犯了何事,竟惹得太妃娘娘如此生气?”
“哀家不喜欢那些个下贱的人直视哀家的眼睛。”她冷冷的开口。
我低头没说话,一旁的蒋娇也道:“可不是,你怎么有资格看娘娘。”
我道:“可是明明是太妃娘娘让臣妾抬起头来,此刻如何来怪罪臣妾。臣妾倒不知如何使娘娘满意。”
“放肆!”
成妃怒道,“谁给了你这胆子,敢这般与我讨价还价!来人,给哀家掌嘴!”
左右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我,另一宫女手执木板“啪啪”打在我的脸上,我张口吐出一口血,半张脸都在火辣辣的痛
我听到有声音遥遥传来:“皇上驾到!”
我冷笑一声。
“还不住手!”
高寒几步过来,劈手夺过板子,一举打在那宫女身上,宫女忙跪到地上,颤抖着不敢说话。
成太妃脸色一变,仍是说道:“皇上今天下朝的早…”
“太妃,莫不是朕给你太多自由了,连朕的女人也劳烦你来教训。”高寒怒道。
“哀家只是想来看看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成太妃淡淡的开口,“可谁知她出言不逊,哀家只是小小教训一二罢了。”
“而已?好一个而已,不如让朕也来打几下,也是不是叫做而已!”高寒不怒反笑。
成太妃沉着脸道:“皇上,你别忘了,哀家是太妃,可是一国的母后。”
“皇上,息怒。”杨盈盈突然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这位…云美人伤得严重,不如先带去看太医吧。”
高寒点点头,抱起我道:“传朕口令,太妃娘娘凤体抱恙,许在烟华殿休养,无朕口令,不得擅出宫门!”
“皇上!”成太妃追了几步,恨恨的停下。
我轻轻环住高寒的脖颈,微微笑了笑。
回到何房宫,浮莲看到我脸上的伤,惊讶不已。
高寒吩咐她去找太医,然后抱我进了房间。
我看他脸色不郁,小声叫他的名字:“高寒,高寒…”
“以后不是我的话你大可以不听。”他说。
我静静的靠到他的怀里,说道:“我知道了。”
高寒摸摸我的头发,在看到我脸上的伤时,目光又冷了冷。
“皇上,太医已经来了。”浮莲引太医进来,我乖乖不动任他摆动我的伤,太医开了些化瘀散血的药,浮莲连忙抓药去了。
待浮莲取回了药,高寒取来药膏亲自往我脸上涂,他间或看我一眼,目光平和,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一刻令我几乎征仲的说不出话来,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他停下问我。
我摇摇头,蓦地扑上去吻住他,用力吸吮他的嘴唇,一开始他还有些抗拒,但碍于我的伤他还是不敢大动手脚,然后他收回了主动权,反身按住了我。
我在自己的嘴唇上涂了大量的迷药,这种药对女人没什么用处,对男人却是极有用的,高寒本身是练武之人,抵抗力极好,迷药很久才见了成效,我替高寒盖上被子,自己披了衣服出了门。
空气中迷迭香的味道依稀还在,我倒不担心暗卫的察觉,今天高寒在此处留宿,他们的守卫最是薄弱,迷迭香气正好解决剩下的暗卫。
随后我从正门走出去,一直走到婉香院遇上一身劲装的花瓶。
“夫人,奴婢恭候您多时了。”花瓶道。
我看着她,良久说:“花瓶的确是个怜巧人,我已经如此,你也认得出来。”
她便是花屏的孪生妹妹,花雨。
她道:“奴婢是娘娘的人,怎会认不出娘娘。”
我笑了笑,问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依娘娘在书信中所写,全部准备好了。”花雨拿出一个包裹,让我换上里面的衣服,惨白的衣摆泼了好些血渍,在清冷的目光下确有几分糁人。
我满意地道:“不错。我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速战速决。”
烟华宫处于皇城正西部,平时守卫森严,自从成太妃被高寒下了禁令后,守卫也消减了。
不过是风吹墙头草罢了。
我们偷偷进了寝宫,将影子长长的投在窗子上,凄厉的飘来飘去,果不其然,成妃的声音颤颤的传来:“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我慢慢自屏风走出,悠悠的开口:“云生思念太妃,特地来看看太妃。”
“你不是死了吗?”她的声音开始抖动起来,“你来此作甚!”
“是董太后来叫我来看看太妃的啊。”我说,“她说她胸口插了把刀,好冷好冷啊,太妃娘娘,我的头也好不稳呢。”
她惨叫一声,昏倒在地。我满意的点到为止,与花瓶速速离开烟华宫,谁知刚走到外殿,几道红线飞来,花瓶侧身阻住红线,狠狠一扯,一人翻了个身出现在我们面前,身上的红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路红伶。”我有些奇怪,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她了,猛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倒是觉得奇怪了。
“你怎么在此?”
“托你的洪福。”路红伶笑了一下,“你们怎么害她我不管,不能让她死。”
“前提你不能把此事说出去。”我说。
她略略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次日我们便听说成太妃找来好些道士到烟华宫驱鬼,高寒听到之后大怒,让她撤了这些东西,免得让宫里的人都人心惶惶。
成太妃不依,依旧我行我素,宫里渐渐有了很多流言蜚语。
“姐姐的小鸟怎么蔫蔫儿的,是不是生病了?”蒋娇问道。
高文纲挺喜欢逗鸟玩,杨盈盈也开始带着他多到何房宫走动,这里也热闹不少。
“我不知道,改日找个人来瞧瞧。”我说。
自从成太妃失势之后,蒋娇转而开始投向我,我也不多说什么,这样的人最好利用,因为你清楚的明白她到底要什么。
“皇上。”杨盈盈最先看到高寒,站起来行了礼。
高寒点点头,“你们都先回去,朕有事于美人说。”
“是。”两个人应了一声,带着高文纲离开。
“什么事?”我问他。
他看着我,突然开口:“想不想出宫去玩?”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的被他拉着去换衣服,直到出了宫门我才反应过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开心得左看右看,其实这么久以来,我真的是没有好好看过我身边的世界,高寒含笑看着我胡闹,也不说什么,直到一个人立到我们身边,正要行礼就被高寒制止了。
“袁荃不必了,这是在外,不用多礼。”
袁荃掸掸衣角,竟然大摇大摆的真的没有行礼。
高寒说:“这顿由袁荃做东,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可要好好想想。”
我连忙点点头。
袁荃状似无意的看我一眼,慢悠悠的说:“区区的俸禄乃上位者所发,取值上位者,用之上位者,区区也不算亏。”
我顿时没了心情:“袁荃,你也太扣了。”
“与夫人相比,区区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怎么说?”
“区区辛苦一年,拿俸禄二百两,粮食三百担,而夫人每天拿珍宝无数,俸禄远远大过区区,夫人却不愿出钱请区区吃一顿饭,怎么说夫人不扣呢?”
“好啊你,袁荃。”我笑了起来,“这顿我请,好了吧。”
袁荃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撅嘴不乐意,高寒笑着捏捏我的鼻子。
由袁荃带着我们在市井之中到处乱逛一通,宫殿中的景致再美也不过是人工雕刻的,毫无新意,本来我还有些疑惑高寒的反常,被这些好玩的玩意一搅活,我通通抛之脑后了。
感到饿了,袁荃带了我们上明月楼,我看着明月二字,却是想起月倾城,那么一个月光一般美好的男子,如今一定要过得很好才对。
有小二哥上前问我们要不要上菜,袁荃点头同意,我道:“原来你早已经打算好要敲榨我了。”
“非也非也。”袁荃道,“夫人深居宫中,自是不知民间的美味,区区这才擅自做主,点好了菜式。”
我看着首先上来的菜,不满的开口:“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上来一盆白水煮白菜?”
“这菜名叫清水芙蓉,是用上好的菜尖与熬好的上汤,一起炖好。”袁荃笑了笑,“寻常百姓哪里有这么仔细,还真的是清水煮一下就可以了。”
我尝了尝,确实很好吃,我顺手舀了汤送到高寒嘴边:“怎么老是看着我,我又不会消失,来,喝汤。”
高寒微微一笑,张嘴喝了汤,我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阵躁乱,高寒怒道:“怎么回事!”
袁荃道:“皇上莫急,区区这就去看看。”
袁荃不一会儿折身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老者,抱歉的看着我们:“方才是我女儿吵着要退婚,老朽气不过骂了她几句,不想惊扰了几位贵人。”
“不妨,何不叫你女儿过来,我们也帮着你们出出主意。”高寒突然说。
我颇为惊讶,高寒何时如此好心了。
袁荃待那老者转身忽然出手,老者身子一飘,几乎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灵活,轻易的躲过了袁荃的攻击。
紧接着随着几声破门而入的声音传来,一个小小的房间中顿时充满了各形各色的人。我笑了一下:“你们为了我们可真是煞费苦心。”
“小心点。”高寒说道。
我连忙点点头。
高寒下一秒出手,瞬间见血,我吓得一躲,竟也看到袁荃躲到我面前。
我惊讶:“袁荃,你不会武功?”
他一楞,随即道:“哦,差点忘了,多谢夫人提醒。”说罢他身影一晃就到了那群人面前,衣袖一挥就撂倒了一片。
我几乎绝倒。
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这群人是白莲教。”袁荃道。
高寒冷漠的看着这些人,说:“太过放肆了,下令下去,彻查全国,务必要把白莲教连根拔起。”
“是,臣马上去办。”袁荃说。
辞别袁荃之后,高寒与我坐马车回宫,要到宣武门的时候,高寒忽然叫车夫停车。
“怎么了?”我问道。
“无事,我们下去走走吧。”高寒说。
我顿时有些无语:“你不怕有刺客?”
“和我在一起还怕刺客吗?”高寒笑了起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不怕。”
他伸手拉我下车,天色都要变黑了,他的样子模模糊糊的融在了夜色之中,却又有一份独样的温柔。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云生。“他叫我云生。
我惊讶不已:“我……我……”
“先是何房宫的事情,你把自己在何房宫的事情说出去,是要袁荃知道,然后救你出去?”
我看着他,说:“是。”
“是乐生?他的存在当真让你如此在意?”高寒说。
我摇摇头,他的神色太平静了,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接着说:“如果真的放不下,就去吧。”
“高寒……”我欲言又止。
他忽然冲我大吼一声:“还不快走!”
我吓了一跳,真的怔怔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只是站着看着我,我不知怎么心里特别的慌,就这么冲上去忽然抱住了他。
“高寒,我只是担心乐生,我在意的是你。”
他身子一震,用力的抱住我,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
“记得回来。”
“会的,会的,高寒,我是你的妻,我怎么会不回来。”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