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乐生:一生的执念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只有十六岁,还是一个原本应该开心无虑的年纪,她像个死人一样倒在了我们的面前,就像一只抽走了灵魂的布娃娃。
我那时已经十三岁了,我父母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生出来的我也受到了牵连,我的容貌一直保持在十岁的模样,从来不曾改变过。
“师傅,她死了吗?”我问。
师傅摇摇头,说:“不,在我看来还剩一口气,但在别人看来她已经死了。”
我师傅是江湖神医何和礼,但他救人不救人都会看自己的心情。可当他看到这个女孩脖子上带着的半环玉后,当机立断的抱着她上马车。
“乐生,找最近的一家客栈。”
我点头答应。
师傅对这个女孩太上心,我纵然好奇,但从小我就知道该让我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我就按捺下来,后来我知道了,师傅和她母亲曾是师兄妹的关系,她是一个亡国公主。
女人一向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上一秒还在开心的时候,下一秒就有可能发怒,有时候还会像一个水井,眼泪完全止不住。
后来我和师傅被骗到羌国,我被谢锦鸿逼着吃下毒药昏迷不醒,却是她从姜国赶来,寻来了解药,救下了师傅和我。
我想从那时起,她就成了我一辈子的毒药,我心甘情愿的吃下,心甘情愿的沦陷即使她一点也不爱我,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
我以为是我不能改变的样貌,我在她眼睛里一直就是长不大的弟弟。
我带着师傅的骨灰离开她,不仅仅要将师傅的骨灰带回家乡,我也是想要找到解开我身体桎梏的方法,我不要当一个小孩子,我要做一个男人,正大光明的守在她的身边。
我父母是白莲教的教徒,我自然而然被他们寻到。为了打破我身体的桎梏,我又回到教内,那时教内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各长老苦于没有掌门人来主持大局,稳固局势,就看上我。
但我不同意。
“乐生,你当真不继承教主一位?”
白长老持剑指着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的武功已经大有突破,既可以打破之前因为走火入魔对你身体的桎梏,又可以避免再一次的走火入魔,你为何还不愿意接受呢?”
“不。”我盘膝坐在地上,平静的迎上长老的目光,“继承教主一位就要喝重生水,我不要喝,不然你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白长老一抖手臂,剑光顿时分为六道,道道直逼我致命地方,取我性命,这个时候,分别有四个人冲出来挡住白长老的剑,“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求长老放过少主!”
春夏秋冬一起说道。“少主只是一时想不开,也许过些日子少主想通了,那不就好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就算是我手下留情,其它几位长老也不会放过他。”白长老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几个人苦着脸看着我。
我说:“你们不必替我求情,我心意已决。”
“少主不就是怕自己喝了重生水忘了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少主吃苦的时候也不见她来过。”回春不无嘲讽的开口。
我正要发怒,一向会说话的暖秋开口解围:“回春也是担心少主,怕少主执迷不悟,最后还是自己痛苦。”
“是我的事,我已经决定了,大家都散了吧。”我立起身,不顾他们在身后叫我。
我已经陷进去了,无法抽身,我饮下了名叫“情”的毒药,我不能,不能放下。
那时她嫁做人妇,我也渐渐脱离少年的模样,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一直在高寒身边,目光也追随着他,见到我也只是惊讶,说一句:乐生,你长大了。
那一刻我几乎落泪。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那个让你流泪的人。
后来我听说高寒下旨处死了云生,我愤而投奔羌国,联合宋子影为云生报仇。
宋子影问我:你有何事?
我说:我愿助陛下一臂之力。
他立在高台上,看着我不说话。
我就又说:我愿助陛下一臂之力,诛杀谢锦鸿。
当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总算有了一丝表情,说:“你是姜国人?”
“不,我不是。”
“为什么投奔我?”
“与陛下一样,我需要报仇。”
“为了谁?”
“云生。”我发现我说过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笑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我坚定的开口:“不。”
师傅常常说我倔强,憋着一股劲向前冲,宋子影确实拿我没办法,他说:“谢锦鸿出成办事,我已有计划,你就替我办好这件事吧。”
我说:“好。”
后来我听说宋子影找到了云生,她并没有死。宋子影告诉她我也在羌国,但是那个男人出事了,她就毫不犹豫的走了,之后又是了无音讯。再后来,阿田对我说他救下一名女子,我没想到会是她,她那时狼狈不堪,即使改头换面还是让我认出来,她的双眼失明,不停的问:“有没有人知道乐生?我要见他!”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一边说一边离开,阿田跟出来,大声问我:“将军,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夫人?”
“不认识。”我说,“阿田,好好照顾她。”
“将军…”阿田虽然奇怪,但是很快就说,“是,遵命!”
阿田是我亲自挑选的人,身手虽然不太好,但有一身神力,人粗中有细,我信得过,事实上他把云生也照顾的很好,阿田每天都会向我说云生的近况,日子久了,阿田就说:“将军,你很爱夫人吧?”
我本想反对的,但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对啊,可是她从未爱过我,她只把我当弟弟。”
“这样啊,怪不得将军这么看重夫人,但夫人一直不知道将军就在她身边也不太好吧。”阿田说。
我微微笑了笑。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不想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站在她面前,说一声:是我,乐生,好久不见。
我不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