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难别离
“说好的两点钟怎么还不来?”顶着三十几度高温的雨萱站在超市门前,额前的齐刘海下渐渐浸出了汗滴。
她看了看表,有些着急的小声嘟囔,掏出手机,按下了回拨键,短暂的的等待后突然听到那首《都要好好的》在身后响起。
雨萱忙转身,只见穿着自己为他买的那件淡蓝色t恤的江夏正举着手机对着自己,随后便是咔嚓一声。
“嗯,效果不错。”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满是坏笑。
“哎,都两点了,你又迟到了好不。”雨萱虽是这么说,但她紧蹙的额头却比先前舒缓了不少。
江夏站在她面前,对着她动了动自己那双眼上秀气的眉毛,继续呵呵的笑着,不说话。
“外,还笑。”雨萱冲他撇撇嘴,朝他肚子送去一拳。
“别、“保证下次不了,好不好?”他忙用手挡住,并顺势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胸前,搂进怀里。他可不想再尝尝那招擒拿手。
记得在认识雨萱前的一个暑假,刚刚学了一个多月跆拳道的雨萱在返完学校回家的途中,被同样骑着单车的江夏从身后超过并把车子横在在她前面,挡住了雨萱的路。
本想把先前准备好的信递给她的江夏,在朝她伸出手的那刻,只见雨萱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先是一脚,接下来就是一个反身擒拿。
江夏就这样被眼前这个心仪已久的女生打翻在地。
要不是雨轩的同学,恰好也认识江夏的几个人从这经过,上前阻止了这场误会,真不知这场错打鸳鸯的戏会演变成什么。
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有些不好意思雨萱提出请他和其他同学一起喝冷饮,其他同学故意找理由推脱,只剩下涂雨萱和江夏两个人。
江夏岂能白白放弃了如此绝佳的机会,他假装说着不用,推起地上的自行车就要离开。
“外,那个、、、”有些过意不去的雨萱从后面拉住他。
“干嘛?你还没打够啊?”背对她的江夏强忍住内心的欢喜,转过头来,做出一脸无辜状。
“不是,我、、、”第一次正面看到那张帅气的脸时,雨萱全身竟有种电流通过的感觉。
“那你想干嘛啊?”江夏睁着那双能迷死人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我想、请你喝杯可乐,对、刚才的事、、说声抱歉、、”雨萱竟有些结巴。
“那好吧,见你这么有诚意,我就答应你了。”见时机成熟的江夏调转了车把的方向,和她并排着朝冷饮店的方向走去。
而这超市旁边的KFC,刚好是他俩第一次一起喝冷饮的地方。
有些不好意思的雨萱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想他竟抱得那么紧。
“这太热了,咱们进去吧。”还没等雨萱回答,她就被江夏抓着手朝KFC里走去。
午餐时间已经过了,可是店里依然没有空位,江夏望着人满为患的店里,好不容易看到有个角落位置的两个人起身,赶紧从人墙里挤过去,却被旁边的一个家伙一个皮包飞到了座位上抢先占了。
江夏转过头,看着那个无耻的家伙搂着一个化了浓妆的女孩儿,左扭右拐的走到位置旁,坐下了。
那双大眼睛瞬间聚焦成一条小缝,从缝里噼里啪啦的放出无数条电火花,射向那两个令人恶心的家伙,可惜的是眼神终究杀不死人,无奈之下的他只好走开去找等其他的位置。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江夏松开怀里的雨萱,一个箭步飞过去,险些将前边那个手里端着一杯可乐人撞翻,可乐洒了一手的那个人有些恼怒的盯着他,旁边的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急中生智的江夏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做出一副虔诚悔过的表情面对他“对不起、sorry、抱歉、不好意思、、”等一连串的话从口中喷了出来。
“罢了罢了。”有些被搞晕的那人,拿过纸巾,擦完手后朝他摆了摆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江夏挤到刚才看到的空位时,发现一个拎着小孩的母亲也赶到这,那位母亲故意牵扯了一下自己的孩子“快叫哥哥。”
“哥哥好。”那个小孩几乎顿悟。
他看着小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无奈的把位置让给了她们母女俩。哎,天真无邪的小孩,走吧。他心里想。
“江。”雨萱在餐厅的另一个角落里冲他摆手。原来她已经在那边找到了一个位子。
坐下后的雨萱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江夏忙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她摇摇头“没,就是有点头疼。”
“那就来杯热橙C吧,怎么样?”江夏问她。雨萱嗯了一声,紧接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抽出来一张,把包和纸巾都递给她,留下一句“那你在这等”便去排队了。她点点头,接了过来。
雨萱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每个人都那么开心,而此时的她却越加的烦躁。因为,明天,她就要回校了——复读。而眼前这个陪自己一路走来的他,也即将离开这个小镇,去市区上大学。
她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自己该如何去度过:食堂里,再也没有谁在自己饭菜洒落时递来纸巾;超市里,再也没有谁为自己翻看食品的保质期,并告诉自己,哪个该吃,哪个不该吃;更不会有谁在自己懒得去吃饭时冒着雨去买来那些自己爱吃的面包和酸奶;再没有、、、
“外!”思绪就这样被他那独特的嗓音切断了,“发什么傻呆呢?”点餐回来的江夏把脸伸过来,那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好像恨不得将雨萱吸在视网膜上,雨萱从他的与自己对视的眼神中看到,视野里全是她。
她有些从发呆中回到现实,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忧郁的痕迹。
“想什么呢?”江夏问她。
“没、没什么。”雨萱一边说一边拿起江夏递过来的热橙C,直接送到嘴边。
“小心烫!”江夏提醒她,伸手去夺她手中的热饮,可惜已经晚了。
当那杯被夺过来的热橙C洒了江夏半手的同时,雨萱只觉半个舌面一阵酥麻、、、
“好烫、、”雨萱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要你小心点。”江夏顾不上去擦沾有橙汁的右手,赶忙把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纸巾,展开,却没有去擦嘴角,而是伸出手抓过他那被烫的右手,擦了起来。
有些惊讶的江夏回过神来,又拿起一张纸巾,去帮她擦嘴角。
雨萱闭上眼睛,泪却落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江夏一时不知所措,忙起身问她怎么了,她不回答,只是抓着他的手,趴在桌子上轻声的哭了起来。
江夏用双手轻轻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嘴巴贴近她的耳朵,悄声的对她说“丫头,我在这呢,怎么了?”
她不回答,只是趴在他肩膀上一直哭。
坐在旁边的人们都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俩,江夏无暇去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即使众多的好事者加起来的电灯泡的灯光很亮很刺眼,却丝毫照不进他用肩膀为她撑起的阴凉中。
此时此刻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那些多余的目光完完全全可以忽略。
不知过了多久,雨萱哭累了,没有抬头,而是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更深了。
“傻丫头,乱想什么,我就在这呢。”江夏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小声的安慰她。
“我不想让你走。”雨萱娓娓的说,随即又哭了起来。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别乱想了,好吗?”他轻轻地扶起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
她又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脸上的泪浸湿了他左胸处,而那个地方,正是他心脏的位置。
“傻瓜,别胡思乱想了,回学校后好好复习,安心的、乖乖的听话,听到了吗?”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安慰她。
回家的末班车就要开了,他有些不舍“丫头,时候不早了,陪我去车站,好么?”仍躲在他怀里的雨萱稍稍抬起了头,那双因流泪而愈加澄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江夏。“嗯。”她点点头。
江夏的左手牵起雨萱的右手,另一只手拿起东西,走出了餐厅。一路上,他的左手紧紧地牵着她的右手,紧紧地,不愿松开。她的右手紧紧地牵着他的左手,紧紧地,不想离开。
不知是路太短还是时间走得太快,班车就在前边的拐角处跌进他俩的视线。江夏没有着急上车,而是走到班车前,把她拉的和自己更近了。手,依然牵着。
总有一些时刻是一些人不愿面对的,而这些时刻却在其他人眼中恰恰相反。大巴的发动机引擎声响了。站在车门口的女售票员冲着车门外那些没上车的人喊了一声:“开车了---”那个很细很尖的声音在雨萱看来就像一把锋利的剑,血淋淋的划开她和江夏的手,伤口瞬间在眼前形成一堵墙,高到无法逾越。
“丫头,回家再看,路上小心。”江夏从牛仔裤兜里拿出一封叠好的信,上面用一个淡蓝色的拧成心形别针夹着。塞在她手里后又对她举起右手上呈弯曲状的食指和中指。当然别人看不懂那个手势的意思,因为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手语。
司机发车的愿望似乎比他们俩更强烈些,车门还半掩着,车已经蹿了出去。只剩下手里还拿着信,举着手势的雨萱傻傻的站在那里,她甚至已经忘了挥手,忘了告别。
目光被车的背影拉成好长,好长、、、
泪,再一次淹没她脸上未干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