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族大殿之中群臣皆感诧异,面面相觑之时。月凝渊缓缓说道:“孤王有三个孩子,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众爱卿该是知道的吧?”
这时大祭司忽然恍然说道:
“老臣记得十年前,华朝的一个游侠曾经在宫中小住过一段时间。他离开的时候,曾经带着陛下您最疼爱的小儿子去了华朝,自此便音信全无了。老臣还以为三殿下已经遇害了呢,现在看来,原来三殿下一直呆在华朝,并且这次回来是带来了关于华朝的消息么?”
月凝渊还未回答,月潇湘已经走到了月凝渊身前,他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父皇!这是我在华朝所搜集到的资料。主要是华朝江湖中各大势力的分布。”
说着他双手平摊着,递给了月凝渊一个卷轴。
月凝渊赞许地点了点头,缓缓摊开卷轴,只是简略地浏览了一遍,只见卷轴之中写着华朝江湖中分布的各大势力,包括子午风云帖以及最近十年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江湖年轻才俊。
而这一点正是月凝渊最为关注的一点。因为根据大祭司占星所得,这一次的孛星降世极有可能便是隐藏在华朝的江湖之中。提前预知到孛星的存在,甚至收归己用,对东苗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助力作用。
也正是如此,月凝渊才会暗中派人传出信号,提前将月潇湘召回。
他的目光在一个一个的名字中扫过。这些人大多是名门大派的杰出弟子,或者是军中豪强,有些则是江湖豪侠。月凝渊一个个地看下去,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他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
“听说华朝朝廷近日会举办天下掌门人大会,潇湘你可有这天下掌门人会议的邀请名单?”
月潇湘点了点头,说道:“有的!”说着毕恭毕敬地将一个册子交给了月凝渊。
月凝渊一页一页地看了下去,忽然指着册子最尾页的一个名字,问道:“这人有什么来历?”
月潇湘顺着月凝渊的目光看去,却见月潇湘指的那个名字是风华派的掌门柳潇寒,他微微一怔,随即说道:
“这人本是风华派上代掌门秦无繇的关门弟子,后来秦无繇去世之后,他便去了秦无繇八拜之交欧阳昊的山寨黑风寨中,做了三当家。此后在黑风寨呆了三年,直到一个月前,朝廷恢复禁武令,他才离开了黑风寨,目前是在天凤山的白马寨上复辟了风华派。实力是阳天武脉,可以说是这次天下掌门人大会中最弱的一个了,不知父皇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物感兴趣呢?”
月潇湘和柳潇寒未曾谋面,却能信手拈来地将柳潇寒的生平事迹一件不差地说出来,这令王殿之下的苗族诸城都大为叹服,月凝渊更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柳潇寒也只是天下掌门人大会中数百位掌门人最为不起眼的一个,月潇湘便能将他的事迹查探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其他人了。
月凝渊赞许了月潇湘一番,这才缓缓说道:“日前我曾接到密函,密函之上写着一件事情,令我记住了柳潇寒这个名字。华朝旧派势力密谋反叛,为了防止华朝江湖人士阻拦,旧派首领刘师道联合了潜入华朝的东瀛武士,在幽州会面,力图以雷霆之势一举攻破北部三州。而东瀛那边的实际首领乱剑流的当家掌门人信之介同意了刘师道的条件,先后派遣了三批东瀛武士来到了华朝。”
闻言,不仅王殿之下的众位苗族大臣,即便是月潇湘和大祭司等对华朝局势本就十分了解之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没想到月凝渊长居东苗,居然却能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连东瀛和旧派势力一事,都会这么快地得知消息。
月潇湘收起了轻狂的表情,恭敬地问道:
“还有呢?难道这事情与柳潇寒有关?”
月凝渊点点头,继续说道:“据那封密函之上所写。柳潇寒在出黑风寨的时候,也只是刚刚打通了第一道武脉的势力,而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突破了变天武脉的实力。”
月潇湘闻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父皇你多虑了,这柳潇寒虽然进境极快,但在整个华朝之中也只勉强算得上优秀了。华朝江湖中不乏天才,不说其他,十年前在宫中居住一段时间的那位游侠,他的修炼速度便远远超过了这个柳潇寒。”
月凝渊神色一闪,不悦道:“那位游侠白朗,乃是华朝江湖中百年一遇的人物,岂可将起与之相提并论?”
月潇湘却是针锋相对,反对道:
“可是孛星乃是千年难遇一次的天降异象,降世孛星自然不会是这等中上天资之辈吧?”
月凝渊面色不豫,沉声说道:“以你所见,那降世的孛星便是华朝的天下第一狂白朗么?”
月潇湘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随即淡淡说道:“也未免没有可能。”
眼见得阔别重逢的父子居然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了起来,大祭司轻咳了一声,踏出一步,缓缓说道:“请陛下继续说下去,那个叫做柳潇寒的年轻人做了什么,使得陛下会认为,他便是孛星转世呢?”
月凝渊的神色稍稍缓和,他继续说道:
“十五年前,一个才刚刚开通了一道武脉的年轻人,闯入了我苗族王族大殿之中,连伤十七个修为不在他之下的苗族勇士,说要在苗族之中选一个弟子,来传授自己的生平绝学。当时孤王还只是王子,见这年轻人果敢有为,便起了结交之心,并承诺日后孤王继任王位之后,会将自己最为喜爱的儿子交给他,并令他收为徒弟。”
月潇湘闻言一怔,他犹豫了片刻,问道:“父皇,你说的那个人可是白朗么?”
月凝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他们都认为我疯了,居然会相信一个才只有朱天武脉修为的年轻人。即使他能在朱天武脉的境界里,便可以力挫十七个同等境界的侍卫。但是他们还是不看好这个年轻人。但是我却知道,他日后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这时月景深眼中露出神往的神情,缓缓说道:“后来白朗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便打通了全部九道武脉,一月跨身为华朝乃至整个无尘境的决定高手,连当时已经成名数十载的华朝武林圣人苏彦儒也对他刮目相看。”
“对,我记得,苏彦儒当时曾经说过一句话,白朗如果以这个速度修炼下去,终有一天会破碎虚空,修炼成为先天道体,离开无尘境,去往更遥远的天界。”
大祭司想起了这件事情,神情悠远地看向了远处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时王殿之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中有些年长的人都经过当时的情景,十分清楚白朗当时那可怖的实力和爆发力,有些想到当时他一己之力连败十七名侍卫的绝世风姿,竟是额头微微冒汗。
月凝渊温和的笑了笑,他抬手示意殿下众人安静,看着月潇湘,说道:
“你现在相信了吧,有的人他也许暂时泯灭众人,毫不起眼,但是一旦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便会一飞冲天,就像十年前的白朗一样。”
月潇湘恍然大悟,他问道:“父皇的意思是说,这个柳潇寒会是第二个白朗么?”
月凝渊点点头,叹气道:“也不是说没有可能啊。”他将目光投向大祭司,说道:
“大祭司,据你所看,这林潇湘会是此次降世的孛星么?”
大祭司眉头微皱,沉吟道:
“最近老夫夜观天象,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便是原本在华朝方位并且逐渐向西移动的孛星最近却呈现出了北上的趋势,如今他的方位,正好是在华朝的幽州一带。”
月凝渊沉默了起来,忽然脸露喜色,说道:“这便是了,柳潇寒近日在幽州连杀了数名东瀛武士,其中一个更是幽天武脉巅峰的修为,虽说是与令狐烟联手所杀,但是他与那名武士交手了数十回合而不败,也能反映出来他的真实实力。依孤王所见,这柳潇寒极有可能便是孛星降世。”
这时月景深略带疑惑地问道:“可是,即便他真正是孛星,我们又能如何,难道我们苗族的触角真正能伸到华朝江湖之中么?”
月凝渊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月景深,他指了指月潇湘,笑着说道:”叔父,你糊涂了么?你忘了月潇湘现在已经在华朝站稳了脚跟么?有他从中斡旋,加上我先后派出的三批苗族武士,那柳潇寒别说现在还只是变天武脉的修为,即便突破了玄天武脉,我照样有办法,令他处处掣肘。再说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还有月蕴灵这个丫头呢?“
说到月蕴灵,月凝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而提到月蕴灵,月潇湘心中不由得轻微抽搐和疼痛。说起来,月潇湘和月蕴灵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和月蕴灵在一起呆过一段时间。月蕴灵比月潇湘小了五岁,那个时候,月潇湘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对于月蕴灵这个古怪刁钻的丫头,十分喜爱。
月蕴灵从小便坐不住,十足的野丫头一个,长到五岁的时候,已经比同龄的许多男孩子都要高出一大截了。他看到宫中武士练武,边缠着月潇湘,让月潇湘教他武功。当时粗通武艺的月潇湘十分高兴地答应了。
两人在学武的过程中渐渐培养出了亲密的感情,月潇湘更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后非月蕴灵不娶。
只是在月蕴灵还未将一套苗族最常见孔雀步学会的时候,月潇湘便跟随白朗去了华朝。
小孩子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容易被时间冲散,月潇湘去了华朝之后,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开始学习新的武功。渐渐地,他对华朝的一切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他很轻松地便将月蕴灵抛到了脑后,直到十年以后再度回到了苗疆。
想念被距离拉远,也被时间冲淡。月潇湘和月蕴灵都不再怀有年少时的幻想了。月潇湘这次回到苗族之后,只觉人事全非,可是不知为何,见到这些旧事景物,他居然又重新想起了月蕴灵,那个令儿时的他觉得十分依恋的小女孩儿。
平复了心情之后,月潇湘渐渐恢复了镇定,他问道:“父皇的意思是,令我协同月蕴灵以及苗族武士,对付柳潇寒么?”
“也不是对付。”月凝渊眼中寒光一闪:“我给你们的命令是,尽全力拉拢柳潇寒为我所有,如果不能的话…”
月凝渊顿了顿,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的话,就除掉他吧。”
“可是父皇…”月潇湘欲言又止。
月凝渊摆了摆手,说道;“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你我父子之间,不必见外。”
月潇湘犹豫了会儿,终于说道:“能不能让月蕴灵回来,华朝江湖凶险之极,我担心他的安全。”
月凝渊有些错愕,很明显地皱了皱眉,说道:“潇湘啊,你可不应该是你的风格啊。你在华朝做了多年杀手首领,应该十分清楚,杀伐果断才是一个首领所应该具有的品性。再说月蕴灵不过是一个外门的野丫头,不值得你如此看重。她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即便活着回来了,我也会要她的命的。”
月潇湘眼中升腾起的怒气一闪而逝。最终他还是沉默不语,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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