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嫣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转念想慕泽铭的公司里到处都是他的人,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于是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怀疑我,可能是想上我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她怎么会留下把柄就放心让他进去?她又不是傻子。
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吧?”
“你觉得我会和我的仇人发生什么吗?”
张弘涛挑了挑眉,看向了别处。“你小心一点就好。过几天可能就没有什么事了,你再忍忍吧。”
“嗯,我知道……你要走了吗?”张弘涛站起来往外走。
“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过夜我也不会介意的……”他的调侃实在暧昧。见沈语嫣沉默他笑了笑开门走出门外,他的身影被灯光拖得很长,可就两秒时间便消失在门口。然后沈语嫣听到了他下楼的声音,应该是打道回府了。
“总裁。”司机已在楼下等候多时。
“走吧。”
车子穿过略显破败的街道,周围事物开始发生变化。路边的灯光一闪而过,掠过那紧闭着眼睛面容清俊的男人的脸。
想起她那一副认真而微微受伤的神情,张弘涛的心里说不出的沉默。噩梦,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噩梦如影随形是什么滋味?对于噩梦,当它来临的时候你只有迎面直上,不要害怕遍体鳞伤。它不过抓住了人性的弱点,只要克服自身的软弱,那么噩梦也不过是抱头鼠窜,什么也不是的角色。
天边轰隆一声,车里的张弘涛睁开了双眼。头顶黑色的天空被高大的建筑遮挡,看不见此刻的汹涌。不知怎么的他又想到了沈语嫣那个女人。在雷雨频繁的夏季,他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豆大的雨点打在了玻璃上,车子停在了路边。
“总裁……”
“没事,走吧。”他又恢复了冷峻的面容,闭着眼,看不见他的眼神。他们不过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和取所需罢了,这么关心她的死活干什么?迟早有一天她也不过会成为利益链条下的一个牺牲品,何必对猎物怜香惜玉?
沈语嫣将自己藏字棉被里,瑟缩着发抖。又是噩梦侵袭的夜晚吗?
听到雷声的慕泽铭睁开了双眼,眸子里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来到窗前。雨势倾盆,雨水在窗户的玻璃上宛若道道河流向下流淌,冲散又汇聚在一起。蓦然脑海里闪过一些血腥的、残忍的。撕心裂肺的画面。
女人的光脚、悬在半空的身体、男人狰狞的尖叫、阴暗的房间。
一幕幕不断的闪现,他用手揉了揉右眼,泪痕清晰可见。
这个城市每个人都在被噩梦困扰,阴森恐怖的、伤心绝望的。都不过在窥探着人的秘密,张开血盆大口,吞四一切。
如张弘涛估计的那样,几天之后慕泽铭派来监视沈语嫣的人果然撤走了。
沈语嫣认为这并不代表慕泽铭对她就没有了怀疑,所以她必须得加倍小心,提高警惕。感觉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无论是她自找的还是刚好那么巧。想想如果不是每次张弘涛在背后帮她,真不知道她能够撑得了多久。也许哪一天她实在受不了与仇人朝夕相对,仇恨逼得她发疯时,她的尖刀就会插入慕泽铭的心脏。那么到时也算作一种了结吧?
而现在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正如他当初伤害她还有她的父亲那样,他不应该就那么简单的倒下。她要耐下心来和他慢慢的耗。这三年来跟着她的噩梦也应该让慕泽铭来体会一下。
站在办公室门外,沈语嫣思索要怎么进去找到u盘而不被怀疑。这件事始终是她心头的一个结,如果不将它处理好的话,她每个晚上都会睡不好觉会惶惶不可终日的。本来她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张弘涛的,可是祸毕竟是她闯出来的,不能总是让张弘涛帮她收拾烂摊子,反而让张弘涛觉得她碍事,一点用处都没有。那样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慕泽铭还有1个小时才会来上班,她要怎么在他新安的监控摄像头下找到u盘而不被怀疑呢?要知道现在只要进去慕泽铭的办公室只要一点不对就会遭到怀疑,尤其是她这个重点怀疑对象。看样子张弘涛对慕泽铭的影响真是大啊,竟然令他在办公室安装摄像头。他的电脑里都有一些什么东西呢?找个时间她的问问张弘涛,也许能够从慕泽铭的电脑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比如她父亲的死……
打开抽屉,看到抽屉里的几颗糖,沈语嫣略一思索,拿定了主意。于是包里揣着几颗糖便推开了慕泽铭办公室的门。装作没有看见墙角的摄像头,来到他的办公桌面前,将糖果放在了他的桌上,而故意弄掉了两颗。
即使摄像头拍到她也不过是低下身去找掉到地上的糖果而已,解释起来也不会太麻烦。她蹲在地上看着办公桌周围的各个角落,终于在办公桌的下面的一脚看到了那个u盘。她准备伸长手去捡,手指还没有够到u盘,头顶就响起了一个男人阴冷低沉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
是慕泽铭。沈语嫣思忖,他怎么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破坏她的好事!
她忙不迭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物。慕泽铭一见是沈语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为什么随便进出我的办公室?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进来吗?”他走过去,见到桌上的几颗糖,而她手里也拿着两颗糖。对这个女人的行为他真是越发的疑惑了。自从上次他和温巧露因为那个蒋晟洺的事言语不合吵了几句他负气来到公司刚好碰到沈语嫣,她给了他两颗糖之后她总是不定时的放一些糖果在他的抽屉或者桌上。慕泽铭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总觉得那味道太腻了。那天晚上吃了一颗糖一定是他脑子秀逗了,之后他总觉得牙齿宛若被糖泡过,黏腻得很是不舒服。
“我只是……”她再次不作解释,低着头走了出去。
慕泽铭打开电脑,调出监控录像。那个女人从一进来表现得倒没有什么异常,糖果掉到了地上,她于是弯下身去捡,然后他进来了。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看着桌上的糖果,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将他们统统扫进了垃圾桶。
正如他跟踪时一样,他派去跟踪她的人同样没有什么收获。她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她在公司时的反常举动。但是一切表明她不过是偶尔来放几颗糖,然后便转身离开办公室,而且上次在他电脑里植入病毒的职员已经被抓到了,而她在电脑被植入病毒的时候正在被他跟踪。那么她就没有嫌疑了,为什么他始终觉得她很可疑呢?
张弘涛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次次的挑战他的耐心,不知死活的收买他公司的职员,这一次还如此猖狂的收买人心打起他电脑的主意了。虽然那个职员一口咬定和张弘涛没有关系,被送到警察局之后依然不承认,但是明眼人心知肚明。好在他的电脑里除了那份合约,其它都不是很重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泽铭,你找我。”林飞径直走了进来。
“你先坐。”林飞依言坐下。林飞是慕泽铭父母领养的孩子,在他们失去慕泽铭的哥哥之后。当时的林飞之所以被领养原因是慕泽铭的母亲觉得他像死去的大哥,出于一种愧疚亦或是作为母亲的爱,林飞被带了回来。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九岁了。林飞的亲生父母死于一场火灾,他目睹父母的去世之后便变得沉默寡言。慕泽铭的母亲花了很大的功夫也不能让他展开笑颜,也更加让慕母伤心难过。但是林飞唯独接受了他。慕泽铭打心里把林飞当做大哥看待,但是林飞不这么想,他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更像一个尽忠职守的管家。这或许和慕父对他的教育有关吧,因为那个时候的慕泽铭对家族事业一点也不感兴趣,正好有林飞帮他承担这一责任他也落得轻松。直到父亲去世,他跪在父亲的床前发誓报仇……林飞是他最信任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他,但是林飞不会。因为他太了解林飞了;
“我找你来是想知道上次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要求都已经办好了。”
“那好,是时候反击给张弘涛点颜色瞧瞧了。”
林飞点头。“你是对的。上一次我不该对你的决定有所怀疑。”
慕泽铭拍了拍林飞的肩,到书橱上拿出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兀自倒上,然后递给了林飞一杯酒。
“你又做噩梦了吗?”
抬眼看了一眼林飞,无疑林飞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他苦涩一笑,酒仿佛也变得苦涩了。
“都过去了。”
林飞沉默了。有很多事不是嘴上云淡风轻说一句都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就好像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父母葬身火海时的场景。火光冲天,把天空都变成了火的色彩,世界在硝烟之中崩塌,他那快乐的无忧的世界从此远去。
他也仰头将久一饮而尽,很多事情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真的想要结束这一切谈何容易?他们不过是不幸的被恶魔选中,成为不幸的沦落者。没有人能够如同浮士德那般幸运,在坠落地狱的时候会有天使将其拯救。他们的人生就没有天使。
“小萱怎么样了?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林飞低下头,之间摩挲着杯壁。想到那个女孩心上就流淌着一股暖流,人也会跟着活过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我还以为你们有保持联系,她一向最粘你了。那丫头没个定性,到法国应该也快两个月了吧。”慕泽铭状似无意的说道。他知道林飞对小萱是什么感情,只不过他一直闷在心里,那个脑瓜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丫头又怎么会明白她最粘的飞哥哥心仪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