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惊叹于自己的智慧时,白玉洁突然仰起头的,她的眼光闪烁,带着些许我见犹怜的泪光,紧紧的盯着姚思琦,她的嘴角有轻微的颤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姚思琦微微一愣,冷笑一声,他不明白白玉洁这是凭什么,明明是自己脑残才会受伤,要不是他救她,她早就死了,自己还好心的喂她喝药,她不但一点感激的心情都没有,还拿出这么一副嘴脸给谁看?要不是看她和张宣纸似得一碰就碎,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果然这种身份地位的低等生物,就该自生自灭。
白玉洁口中全是厚重的中药味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是在这种时候,白玉洁终于知道为什么爱一个人会那么辛苦,就是因为每次她想哭的时候,他都想笑。每次她狼狈的恨不得去死的时候,他总能做出让她更狼狈的事情。
“白玉洁,把你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收起来,这里没有你的观众,我也没时间跟你折腾。”姚思琦不耐烦的把碗放在桌子上。走出两步,回头一看,白玉洁还是坐在原地,一点动作都没有,他蹙了蹙眉,走回去拎着白玉洁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搭在肩膀上,将她拦腰抱起,白玉洁挣扎两下,她的眼睛对上姚思琦温怒的双眸瞬间败下阵来,垂着头,像是一个受尽欺凌的小媳妇,可是话说回来,她好像的确就是这种角色。
姚思琦像是变了一场惊世骇俗的魔术,他为自己披上伪装,把一个爱她的人演的那么像。却在她完完整整的交出自己的心时,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面目狰狞,虎豹豺狼。
可是,他有一点没变,在突出起来的变故中,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把一切算起的恰到好处,应付的天衣无缝,就算是面对这个被他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女人依旧收放自如,而白玉洁,从始至终都是这场表演赛中微不足道的配角,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按照自己心底想法面对这个男人,可是从始至终她都跟着他的脚步,配合他的计划,愈演愈烈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她害死了自己的姐姐,最后又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原本以为是上天的眷顾,让她在孤苦无依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她是那么幸运。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爱她,想要补偿她的丈夫,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就像是做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噩梦,而现在这个梦终于醒了,一切都是幸福美满的样子,可是却不曾料想这竟然是更深一层的梦境。
顷刻间,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从温柔体贴变得尖酸刻薄,甚至人面兽心,他亲手终结了她所有的梦想和希冀,甚至是活下去的希望。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每一次看他的侧脸,每一次在他的怀中,清晰的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都痛到无法呼吸。
姚思琦抱着白玉洁上楼,她好像更轻了,原本瘦弱的身体,现在更加虚弱,像是一碰就碎的娃娃,姚思琦把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白玉洁的身上,自己躺在另一侧。
啪的一声,姚思琦关掉了吊灯,房间一下子沉静下来,只有惨白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闯进来,在地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房间安静的有些可怕,白玉洁咬着唇,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姚思琦背对着她,有些疲倦,但是却没有睡意。
也许真的是时候了,是时候把他们召唤起来,一个人面对如今的境地显然有些吃力。因为他并不知道敌人是谁。
这间房子,是姚震天留下来了的,二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姚思琦好像突然明白了这间房子存在的意义。
小时候,每年放寒暑假,姚震天都会把姚思琦放在这所房子里,但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是为了什么,就算是有时候姚思琦好奇会问上两句,而姚震天的回答也是寥寥几个字,商场如战场,而这里就是教会你如何面对战场的地方。
所以,每年,姚思琦都在这里接受了不同项目的训练,还有很多他叹为观止的野外生存技巧,和特种兵作战的训练。小时候姚思琦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商人,一个对当兵完全没兴趣的人,要接受这种近乎灭绝人性的训练,他也曾哭过,闹过,反抗过,甚至质问姚震天为什么要让他去完成父辈的梦想,你一个商人,为什么要让我代替你却接受陆军特种兵的训练,还是用假的户籍资料和身份证明。
直到现在,姚思琦才明白,姚震天是多么老谋深算,他知道,迟到有一天他会丧失保护孩子的能力,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教会他如何自己保护自己。沐风,就是第一个看出,他服役的人。
终于想通了,终于明白了棋局中沐风的话,姚思琦嘴角勾起一丝血腥的笑容,他终于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沐风,就是在国外特种兵学校服役的时候,他们在一次演习中狭路相逢,而两败俱伤,快要同归于尽的时候,演习结束了。那次较量,是这两个佣兵学校,多年来第一次打成平局,而沐风。那时候用的也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时候他的资料中,国籍是大韩民国。
冤家路窄,这一次又见面了。姚思琦突然觉得,有点意思,那么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有那么让人厌烦,相反点燃了他心中欲望的火焰,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人不容易,而沐风,就是他最有利的对手,干掉他,心底的一个声音越来越明显,姚思琦突然想起了,在佣兵学校毕业的时候,跟两个出生入死的哥们最后的告别。
“如果有敌人,通知我们,然后,干掉他。”那是雅尔和仅瑄离开时,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就是那么眼睁睁的瞪着眼睛,白玉洁依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的有些疼痛,房间安静的可怕,每一声清浅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在耳膜旁变得熟悉而陌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玉洁突然感到身上的一阵重量,姚思琦从身后把她揽到怀里,他的手臂带着温柔的热度,绕过她纤弱的身体交叉在她的小腹。
白玉洁猝不及防的一缩,姚思琦却没有了动作,白玉洁这才恍然想起来,以前,姚思琦睡着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抱着她,曾经那么习惯的动作,现在却能引起她的惊颤。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白玉洁想着,一定要逃出去,她不能这样面对姚思琦,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他曾经亲手给她编织的完美梦境,到现在被他亲手打破露出狰狞的面孔。
他杀光了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所有人,甚至,甚至是包括,她都不知道何时在她腹中孕育出来的孩子,而现在,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说好不哭的,却还是做不到,白玉洁鼻子一酸,眼睛还是人不糊流出泪来,心疼的像是被千刀万剐。
哭累了,才会疲倦的闭上眼睛,白玉洁都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姚思琦了,白玉洁从床上下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这个别墅看起来很古老,就连装潢也是中世纪的风格,她想从房间中找到什么能确定地理位置的电子装备。
让她惊讶的是,这栋房子里,能打开的房间中陈列的都是古董,根本没有现代化电子仪器的痕迹,可是从厨房的电器和防盗门的复杂程度来看,肯定有更高级的电子设备,一定是被姚思琦那个狡兔三窟的人精给藏起来了,说什么走得出去不拦她,就是仗着她不知道这里是哪。
想着想着,白玉洁就更加烦躁了。她试探着喊了两声:“姚思琦?姚思琦……姚思琦……”
空荡荡的别墅中产生回响,可是却听不到半句回答,好吧,这货果然又消失了。
白玉洁寻思着,也不能因为跟他较劲饿坏了自己,她漫无目的的走到厨房,桌子上放着一包中药,白玉洁厌恶的看了一眼,想起昨天姚思琦把整整一碗汤药全部灌到她的嘴里就气愤的恨不得给他也灌上一碗。她皱了皱眉,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汤药放到微波炉中加热,虽然姚思琦就是个混蛋,但是他说的一句话还是有道理的,身体是自己的,想要杀了他,就先要让自己活下去,才能找到机会。
白玉洁调好微波炉的时间,漫不经心的在厨房转悠,走到窗子前,虽然她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要真的从这里逃出去,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原本以为,自己一下子拥有了一切,幸福的不可言喻,却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梦境,醒来后一切变成了泡影,那些曾经甚至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