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琦把仅瑄和雅尔带到了公寓里的密道,这是一个酒窖般的地下室,在一个陈列美酒的橱柜身后有一个机关,按下机关按钮,橱柜就会从墙壁上推开,露出一扇门,输入密码,打开后,是一个车库。
“上车。”姚思琦轻声说道,仅瑄跟雅尔坐上车子。沿着车库巨大的走廊冲出了地下室。仅瑄小声的跟雅尔嘟囔:“我去,这也太土豪了吧,自己建了一条公路延伸到地下室,怎么觉得有点像是蝙蝠侠的宅邸呢?老大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闭嘴把你,小心你的舌头被连根拔起来。”雅尔笑了笑揉乱仅瑄的头发。
“你舍得吗?你忍心看我被拔掉舌头?我真的是跟错了你。”仅瑄瞪了雅尔一眼不屑的说。
“不舍得是不舍得,但是如果拔掉你舌头的人是老大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雅尔耸耸肩轻笑着说。
“那你去找他啊,那你让他嫁给你啊,你看看他能不能给你生孩子。”仅瑄不高兴的推开雅尔,有时候情侣之间,可能就是因为无心开玩笑的一句话就撕破脸皮,气急败坏的吵起来,特别是像仅瑄这样的暴脾气。
姚思琦都觉得是白瞎了雅尔的好脾气,但是话说回来,也只有雅尔的好脾气才能忍受仅瑄这种暴脾气,不过他也是乐在其中。
雅尔曾经一脸笑容的对姚思琦说:“跟仅瑄在一起,就像是养了一条小狗,虽然她偶尔可能会因为跟你玩耍而弄脏你的衣服,划伤你的皮肤,甚至是生气不理你,但是他也会在心情好的时候捡回你扔出去的飞盘,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不离不弃的守在你的身边,只对你一个人忠诚,这不就是爱情吗?”
姚思琦一边来车,一边听着身后传来打情骂俏的低声耳语,突然有些不开心,脑子中一些不知道尘封多久的画面竟然开始清晰起来,画面中白玉洁的脸愈来愈清晰,烦,真烦,为什么这种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白玉洁,这个死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呢。
不是该想起章梓吗,不是该在想起章梓的时候更加怨恨把她从这个世界上带走的天家人吗。可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姚思琦,你知道的,你自己清楚的,杀死章梓的人并不是天春华,你是在害怕吗?害怕自己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就算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替章梓和自己还未出生就已经夭折的孩子报仇,所以才更加怨恨天家人,更加笃定是天春华杀死了章梓。
这样逃避现实,这样懦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你不知道如何面对敌人,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心,不知道如何处理对白玉洁的感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让姚思琦的心变得更加的烦躁,像是心头集聚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究竟还要多少证据出现,姚思琦你自己才能真正的承认,你错了,你错杀了天雯,害死了天春华一家人,现在只剩下白玉洁,不知道要不要弥补,再或者,该怎样弥补。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驶入b市,在这所城市中,姚思琦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倒车镜中无意中撇到的自己也变得陌生,不再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沿着公路,把车子开进了b市最破落的街区,仅瑄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我去,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我们是要找一只流浪狗吗?”仅瑄扶着车窗,有些虚弱的感叹道。
姚思琦轻笑一声,挑眉道:“你以为所有人一出生就像是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豪吗?你以为所有人一出生都是住在气势恢宏的豪华别墅中挥金如土吗?”
“我虽然没有这么想过,但是我也从来不知道还有人出生在这种地方,过着这种日子,我一直以为印第安难民是最惨的群体,原来我大天朝也有这么凄惨的人民,那为什么没有人给他们捐款?为什么把善心都用到不相干的外国去让自己的人民受苦?”仅瑄有些不理解的问。
有时候在家没事的时候也会看新闻联播,不是说国民收入提高了吗?不是说祖国形式一片大好吗?不是说国家蒸蒸日上,十三亿人民集体奔小康了吗?骗子,都是骗子,简直是欺骗人民群众的感情。
“呵呵。”雅尔饶有意味的笑了笑说:“这个世界很大,这个国家也很大,有太多人我们来不及怜悯,就像我们从来不会怜悯死在自己手上的亡魂,人总是自私的,也是渺小的,这正好给了我们理由独善其身,所以过好自己,活着或者死去,布施或者杀戮,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救赎。”
“你的逻辑太奇妙了,我一时半会理解不了,但是,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吗?下雨漏雨,下雪落雪,我顿时又觉得没人给我佣金,我也想帮助这些人早升极乐啦,南无阿弥陀佛!”仅瑄双手合十虔诚的放在胸前祈祷。
“去你的,还嫌自己杀的人不够多吗?以前你杀人是为了生存,因为这就是你的职业,现在不一样了,没有金主这些人跟你没有关系,你再去剥夺人他们的生命,就真的是作孽了。”雅尔敲了下仅瑄的脑袋蹙眉说道。
“那你做我的金主好不好,看他们活的真累,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只蝼蚁。”仅瑄托着腮一副思索的样子,这样的环境确实给了她太大的震撼,简直比看到血流成河的触动还大。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永远不是死,相反,而是活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别人的人生你又何苦插手,吃饱了撑的吗?”雅尔粗了粗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深爱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姑娘,但是总觉得作为一个杀手这个女孩太过善良,但是作为一个女孩这个杀手太残忍。可能就是这种诡异的气质让人有了欲罢不能的依赖。
雅尔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跟仅瑄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才会脸皮这么厚,硬是说一个杀手善良。可是仅瑄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外来客,她纯粹,善良,她的同情心也会泛滥,但是一但有了目标杀人从不眨眼,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病态,但是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深爱这个姑娘。
“可是蝼蚁是蝼蚁,人是人。蝼蚁的世界没有通用货币,只要勤奋总能找到吃的,蝼蚁的使用土地挖洞建巢也不需要买地皮,建筑材料都是免费的,蝼蚁也没有婚嫁迎娶,他们可以随意的繁衍后代,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哦,对了,蝼蚁还不用穿衣服。人生为本的衣食住行人家全不用,这样就算是贪心一点想苟且偷生,至少人家不需要筹码啊,但是人就不一样了,衣食住行能离开哪一个?他要是野人我也原谅他,但是他们不是啊。”仅瑄一脸认真的说。
雅尔突然感觉有些缺氧,他貌似想起了她喜欢仅瑄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仅瑄无与伦比的神逻辑。她的逻辑总是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连贯性,虽然知道这个逻辑有问题,一定不会,但是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所以就算是博学如雅尔也市场被白字先生仅瑄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道理。可是每次仅瑄都是一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的样子,在她的世界中,一切都是凭借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来决定,感性到了极端,但是她就像是一个扭曲的人格分裂患者,只有在杀人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理智的可怕。
雅尔以前总觉得,她一定是因为家族的一些原因,从小看来太多的尔虞我诈人情冷暖才会有这样的性格特点,但是去了仅瑄的家雅尔才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她的家庭普通不能在普通,除了很有钱,完全就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气氛,爸爸是商人,妈妈是艺术家,而她……是个——杀手。
雅尔也曾经问过仅瑄你怎么说服自己完全没有丝毫黑道背景的父母同意你去读佣兵学校,这完全不合乎逻辑,然后仅瑄笑的像是个小狐狸一样,从自己的抽屉中拿出来一张哈佛大学的毕业证明。惊得雅尔七荤八素的。
“所以,你的父母一直以为你在国外念哈佛?根本不知道你是在读一个佣兵学校?”雅尔有些惊讶的问。
仅瑄看了看雅尔一脸鄙视的说:“当然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可是,那你是为什么呢?你好好的哈佛为什么不读?去当杀手?”雅尔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黑客进攻了一样,他完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女孩跟他隶属同一物种,她的思维简直奇葩的惊天地泣鬼神,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