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洁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姚思琦,这张脸,可能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她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性命回来,就算是回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变成怎样。
只是,在爱情面前,当你真的要离开自己所爱的人,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顾忌,埋怨,都会被那种即将分开惆怅土崩瓦解掉,剩下的都只是浓浓的舍不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蹙着眉,还是没有忍住泪眼婆娑。跟着沐风离开别墅的时候,她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深刻。
不只是帮沐风。她想见到那个人,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人,那个夺走她所有美好生活和憧憬的人,那个没完没了,还在一步步蚕食她生活的人,她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是跟自己一起消失。
她咬着唇,从来没有这么坚强,也从来没有这个鉴定,更没有这么想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沐风带着白玉洁一刻都不停留的离开了姚思琦的别墅,就好像他真的能从饭桌上醒过来,拎着个菜刀追出来砍死他一样,不知道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怕白玉洁改变主意。
即使他从来没有想过把白玉洁交给谁,也不愿意在让她在姚思琦的身边生活下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人会有这种难以解释的情绪,但是沐风可以强烈的感觉到。跟姚思琦在一起,不仅是白玉洁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
白玉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沐风开着车,夜色开始朦胧,不知不觉间,原来天都已经黑了下来,渐渐的走上了繁华的街道,光怪陆离的街灯一片灯火通明,好像从来都不会悲伤,好像带着这个城市颤动不息的欲望,他们都像是在八音盒上跳舞的演员,永远用自己的一张假面在面对这个世界,面对那些喜欢与不喜欢自己的人,开心和不开心的事儿。
人生就是一场交换,没有一个人会是完整的,总是在取舍,总是在用自己的一部分去交换一部分的世界。用自己的一颗心,去疼一段年华。用自己的一双眼,去看一段伤。用自己的一双手,去摧毁一个梦想。再用自己的一双耳朵,去听一句我不爱你。最后用自己的灵魂,去否定一段所谓爱情。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城市在那一刻变成了一座空城,自己的心,漏了个洞。能不能再长好,会不会留下什么病灶,谁知道呢?谁有想知道呢?
“你在想什么?”沐风看着白玉洁若有所思的脸轻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依姚思琦的脾气不会饶了你的?”
白玉洁才从自己的胡思联想中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有,我在想,什么时候会下雪。”
“下雪?”沐风蹙着眉,有些惊讶的看着白玉洁,不明所以的问道:“这跟下雪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想到下雪?现在还是夏末,想下雪,至少要到秋末冬初。”
“我妈妈喜欢下雪天,以前家里穷,但是一到下雪天,妈妈就会陪我一起玩,给我堆上一个雪人,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白玉洁苦笑着说,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模糊,看不清究竟是在看那个方向,但是她的表情却让人看起来那么难过。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不亲自体会,永远都不会明白。
沐风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安慰别人的语言,一个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父母,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见过的孩子,怎么可能对家庭,对父母这种词汇有跟正常人相同的概念呢?
沐风想了想问:“你是在难过吗?”
白玉洁突然噗地一声笑了笑出来。沐风更加疑惑了,他看着白玉洁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自己熟悉的物种,而是在看一个怪物。沐风也算是情场老手,对付各色的女人从来都是手到擒来,他觉得自己阅人无数,只要是女人,不,只要是雌性动物就没有自己搞不定的情况,但是见到了白玉洁之后,倒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想想的那么厉害,他对女人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自己想想的那么了解。
“你又笑什么?”沐风更加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很了解女人吗?这种你在难过吗的话你怎么问得出口?”白玉洁轻笑着问,在她的眼里,沐风就是一个完美的花花公子,甚至跟那些纨绔子弟比起来,更加有学识,和胆识,加上自己身上的黑色背景,监视就是一个完美的不讲道理的人,他对女人的手段和办法当然是让人瞠目结舌。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她不但看不出沐风一点对女人了解或者是通透的感觉,相反还觉得,沐风笨笨的。近乎有点脑残。
“好意思说吗?我是了解女人。我了解的是正常的女人啊。你正常吗?你个刚刚就要哭的人,突然笑了,你这种奇葩,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最简单也最直接效率最高的办法,当然是直截了当的问了。”沐风笑了笑说。
白玉洁蹙眉反问道:“我奇葩吗?我哪里奇葩?”
“当然奇葩,正常的女人,那个会在无数人追杀,自己自身难保的时候,问都不问对方是什么事情就答应帮忙,白玉洁,你不怕死吗?”沐风突然有些好奇的挑眉问道。
“好像不怕,但是我怕疼。”白玉洁蹙了蹙眉。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沐风一愣,随后勉强的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奇葩。”
“死是一个名词,而疼是一个形容词,一个是形容一种状态,一个是描述一种感觉,不一样,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疼是因为还活着,这么算起来,死了倒是比较痛快,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相反,倒是活着,才是真正的可怕。”白玉洁不知道是自己在挣了自己的逻辑,还是真的在跟沐风解释她为什么比较怕疼而不怕死。
“哈哈……”沐风轻笑两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堕落了。总觉得跟白玉洁在一起,她那种近乎直线性的思维倒是让他们都觉得很开心。她的世界总是有自己诡异的道理,似乎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也是其他人不能相比的,她用自己的思维,过着自己的生活,想着自己所在意的事情,如果跟她聊天,就会被不知不觉的带到她的世界中。
渐渐的感受到她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有时候把简单的问题想的更加简单,是一种面对生活的大智慧,而像是沐风,姚思琦这样的人,他们的生活中充满了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安逸和祥和,更不会有种思维。
上帝是公平的,他在给你选择一样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悄无声息的拿走你一样其他的东西,于是,没有发现的人,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索取,一直在遗失,一直在丢弃。渐渐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空壳,渐渐的发现,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而那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的自己,却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找不回来。
就像是沐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也会怕疼,自己曾经也是那么害怕一个人面对黑暗,自己也会喜欢在院子里对上一个雪人,自己也会像是白玉洁这样,因为思念而难过,却因为别人无心的一句话,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么想,时间,还真是一个残忍的怪物,他割破我们的皮肤,悄无声息的硬化我们的心脏,改变我们的思维,再用一捆叫做现实的线一针一脚的缝合,把我们变的面目全非,甚至是麻木不仁。为了利益牺牲原则,为了得失放弃爱情,为了现实抛弃理想。而他们已经变成了这种人,而我们,正在变成这种人。
“你笑什么?你是在嘲笑我吗?”白玉洁蹙着眉有些不高兴的问。
“没有,我试图理解你的思维,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所以觉得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沐风微微点了点头,朝着白玉洁笑了笑说。
“我们现在去哪?”白玉洁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家。”沐风随口回答道。
“你家?”白玉洁蹙着眉一脸惊讶的转过头问道:“为什么是你家?”
“不去我家你想去哪?”沐风看了看白玉洁认真的问道。
“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吗?”白玉洁顿了顿说:“不应该是什么人威胁你,只要抓到我就帮你完成什么计划,然后你就想方设法把我抓来,送给那个想见我却见不到我的人。”白玉洁试探着问道。
“哟,谁告诉你的?”沐风有些惊诧的看着白玉洁,虽然说得很不靠谱,但是如果想了下来,确实就是这个剧情。
“电视剧频道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我想我的生活已经这么狗血了,应该也差不多吧。”白玉洁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
“白玉洁你这么聪明,姚思琦知道吗?”沐风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