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
“嘭！”
巨大的地面撞击声，饶是没亲眼看见也能想象到场面的惨烈。林欢晚手指发凉，想要拉开顾念笙的手却冰的让他心惊。
混着四周的尖叫声，顾念笙捂着她的眼睛将她带到了怀里。
温凉的嗓音安慰着她，“别害怕，我在这里呢，我在这里呢。以后，你还有我。”
他说，以后你还有我？
林欢晚却将那只巨大的鸟儿跟脑海里的模样对比，人影重合的近乎完美。她吞咽了口水，冷静到恐怖，“是叔叔吗？”
“晚晚，你还有我。”
这次，她确定了。
她舔了舔唇，起了身来，看着顾念笙分外的平静，“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去吃饭吧。”
“晚晚。”
“我也饿了。”
……
林泽楷死了。
车祸没能杀了他，他自己杀了自己。
葬礼上，沈丽一身黑，带着白玫瑰来的。看着墓碑发愣了好一会，最后抹了抹眼角的泪，“你总算是说到做到一件事，你真的比我先死。”
“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不恨你了，你对我那么坏，不过我对你也不好，却不能扯平。我还等着你给我道歉，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和好，怎么现在就躺在这里了？”
“我跟你说过，小女孩很多都不靠谱，哪里有一起打拼的妻子好啊。你不相信，还以为找到了爱情，到最后你找到了吗？”
“……”
葬礼都是由顾念笙举办的，林欢晚生病了，甚至没能来出席。
诺大的床上，她躺下不过隆起小小的一团，烧的发晕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林泽盛活着的前一天晚上说过的话。
他说，他对不起她的父亲，他说他对不起她。
还说了很多很多，现在想想，原来是交代后事。而她还以为是经过这一次他想开了，所以她就不该回去的。
不，追溯到前面，她就不该利用颜月对林泽盛下手。
不然到现在，或许林泽盛还能好好的活着。
都怪她，发生了这些事情都是她的错。
门外，是沈丽的声音。
“林欢晚，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的残忍，那是你的亲叔叔啊，他就是你给逼死的！”
“你竟然连他的葬礼都不去参加，林欢晚，你就是林家的白眼狼。”
“他都知道自己错了要改了，你们为什么不给他机会？”
“……”
吴妈在旁边拉着，可是沈丽哀默之际，就算吴妈用了全力，也没能拦住她，“你别叫了，太太生病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别跟我打马虎眼。林欢晚，你给我出来。”
“你再闹，我让人请你出去了。”吴妈也是女人，之所以没叫人，是因为知道丧夫之痛，所以忍耐着她。
可是看着她渐渐的有越演越烈之势，不由的担心起如果太太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一定不好受。
“滚开！”
“我今天非要见到她！”
吴妈年纪大了抱不住，只能准备冲着外面叫人进来时，门已经被打开。林欢晚穿着白色吊带睡裙，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
声音有些嘶哑的道，“吴妈，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沈丽简直像一个疯婆子，头发在挣扎的时候，早已乱的不像样子了，没化妆的脸，让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
她站定，无不讽刺的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婶婶。”
这两个字，堵的沈丽眼泪跟断了线一样，“你不用叫我婶婶，我早跟你叔叔没有任何关系。”
“我来，不过是代替你叔叔来看一眼，究竟他死了，他的亲侄女是不是背地里暗笑呢。毕竟落到这个下场，都是你害的。”
她动了动唇，却始终没说出下一句来。
直到沈丽忍不下去，不死心的继续骂，“我跟你叔叔都没想到，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跟着一个外人，算计你叔叔。”
“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自己姓林？林家被一个外人搞的七零八散的，你还继续在这里好好的跟他过日子？”
“你是放不下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是。”林欢晚靠着门框才不让自己倒下去，“婶婶，对不起。”
如不是她当初，她也不会跟叔叔离婚，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开始堆积，林欢晚仿佛看着黑暗一点一点将自己吞噬掉，她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自我厌弃，她根本就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
她甚至，没脸在见自己的父亲。
沈丽舔着嘴角的眼泪，“你不用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原谅你，以后，我也不会想见你了。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去送你叔叔最后一趟。”
“好。”
其实就算她不说，她也会去。
等到沈丽走了，她才缓缓的滑到了地上，感觉到地板的冰凉，远不及她身体上的寒冷。
强迫着自己起身，换了衣服，让司机送她去了墓园。
墓园已经没人了，她举着伞看着墓碑底下簇拥的一圈洁白花瓣，纯洁的如同不是这世上的俗物一般。
墓碑上，是林泽盛意气风华时的照片，唇角甚至带着得意的弧度，坚定的目光看着远方，又像是在温柔的与林欢晚对视。
逝者已逝。
她咬着唇，所有的血液开始倒流，所有的血液回到了心脏，四肢冰凉的不像个正常人。
“我才是最应该道歉的那个，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叔叔，对不起。”
“对不起。”
“……”
“晚晚，你别这样。”顾念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分外的心疼，“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是这样的，你们看到的只是我的表面。在这外表下，有颗丑陋的心。”她没有半点怜悯心，她会利用人，她不顾别人的死活。
这些，才是真正的她。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吗？你发了很严重的高烧，现在意识都不清楚，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我……想要继续陪陪他。”
“好，我陪你。”
林欢晚却缓缓的转过来，看着他，“叔叔，应该不想你在这里。”
一个害了他们林家的人，一个背后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