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秋凉,重缕也越发不爱动弹了,想着……这太玄国,可是被人盛称繁荣,现在放眼一看,却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是她没有心思,还是自己见惯了秋去冬来的景象,这时候眉眼慵懒,连笑一笑都显得勉强。重缕靠在这门庭前,身后就是长竹阁,这是她自己挑的一处僻静院落,虽然凄凉了些,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掌心温存不在,令她迟迟察觉,皱眉之间多了几分不悦。她似叹息着,却淡淡埋怨一句:“乏味,实在是乏味的很啊!我还想着,至少敌我交锋,少说也得有什么激烈之战,到了现在?逗没有一点动静?乏味啊!乏味!”重缕连连叹了几遍,轻挑翠羽眉,再一眼时,已经身处朦胧之中。
若不是有些醉意,还真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可她却十分清醒的坐着,仍芊羽裙落地无声,仍轻风一来扫去惆怅,却都带不走她那神情。
其实,她这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纵是埋怨,念念叨叨,都是因为重缕心知……她这身后的房檐之上,还有一个人。重缕不经意抬首,正恰逢他一抹浅笑安然,好似于高巅清湖之上而来,却又有清冷孤高之气,不喜喧嚣,面目无色,见他难得如此,反而让重缕觉得心惊。
想着——这家伙不是不爱笑吗?
重缕自嘲,尽天经地义一般的笑话这倾孟:“你说你,总是神出鬼没的呆在我的附近也不说话,是不是图谋不轨?”她一向自诩功夫了得,手法极快,指尖一枚尖铁直接飞了出去,也只是从他肩上轻轻一擦,却没有伤了他分毫。
且倾孟只是黯然的凝她一眼,只当做若无其事,还在假装闭眸安憩,可倾孟知晓,重缕只是一个人无聊罢了,所以只当她是无趣时捉弄人。可在重缕眼中,却并非如此……
周围一静,倾孟哼唧了两声,眉宇间生出无奈。他睁眼一瞬,瞳如琉璃承载万种光芒,却藏着难得的温柔。他起了身,并没有打算从这里下去。“罢了罢了,你开心便好。只是……阿缕你又何必亲自来一趟呢?这个地方?不是已经人走茶凉了吗?”
倾孟伸着指尖敲着膝盖,漫散的反复叹息,只是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甜头,惹得他自己似笑非笑的,恼了后,又咬唇不语了。再望去天远一方,已经不见霞涌千丈,唯有苍白一抹,显得黯淡了。倾孟这才站直了身子,打算一走了之,却被重缕察觉到了他脚步一沉:“慢着——”
“嗯?怎么?”
重缕急急回身,就是为了与他对视一眼,只是倾孟对她也是这样冷冷清清的模样,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他总是对自己敷衍了事,总不免显得他过于孤清。重缕深知他不喜言笑,却难免有了责怪:“你要是实在是闲的没事了,倒不如替我去鱼林关走一趟,依你的本事,只是杀人而已,要多少手段没有?”
她这也是试探倾孟,是想知道他这样总是一脸漠不关心的,究竟对她的依附甘愿还是不甘愿。可现下……自己却没有一个说法了。重缕狠狠一叹,贝齿一合,变得浮躁。
可倾孟也只是一笑置之,就算是听出来重缕的言外之意,自己也不会为之所动。深知——很多事情,都是看他有心还是无心了。不过若不是重缕一提,他还在烦恼着找些什么乐趣,既然都是为了铲除祸害,早一日晚一日都是无妨,所以倾孟只是眼神一动不动又立即恢复平静了。而且他也知道,重缕现在如此心急,不就是怕杀不了那个叫做“洛羡”的女人吗?
思及如此,倾孟依旧冷漠道:“看我的心情吧,何况……我不杀女人。”
“那又如何?”
重缕也实在觉得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这才有些气恼,但是平静下来以后,也觉得这家伙是闲不住的,所以也只是时间问题。但这个时候,反而是倾孟先开了口,缓缓一句:“对了……李麒已经到了,我觉得,你应该和这个叛主的东西有什么话要说,待会我就在一旁看着便是,毕竟嘛,我这个国师只是一个木头摆设做的。”
他这话说的也是十分轻巧,却将重缕引得气结,这两眉倦怠一凝,只好转了心思,这才没好气的一哼:“罢了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主子要是没了你这个国师,哪里成得了什么大事呢?”
可偏偏是这样的调侃,反而让倾孟听的浑身一震,若不是近日风来寒凉,他都不知道原来是重缕说的话更为刺人生痛。只是他不善言辞,只怕是要伤她的心了:“呵……你哪里是有什么大事?只是放不下旧恨罢了。”
见倾孟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就连背影也刹那消失。
重缕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喃喃自话了:“放不下吗?呵呵……不了,已经回不了头了。”
山下。
夜歌准备将易萌萌送回鱼林关,见夜歌带着翩木已经回去时,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易萌萌拉到一旁,只是为了和她说出真相。先前,她是碍于翩木,所以才话到一半,将这真相也只说了一半。可现在只有自己人的时候,夜歌也就不必遮掩了。
“关于晴若,我还是得告诉你真正的真相。”夜歌认认真真的盯着易萌萌的眉眼,就是盼着这个丫头能够在意她说的每一个字,而不是在这里呆呆愣愣想什么。见她好一会都是这般,夜歌只好掐着她的脸:“喂!你是想到你家大将军想傻了还是怎么的?”
易萌萌脸上一红,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咳咳,胡说八道。”又撇开了夜歌的手,这才好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夜歌闷闷一叹,只好解释说:“虫型神经器虽然除了,但是……我发现这虫型神经器好像也被人监测到了,所以就是说明空间破坏者在监视这水巅寨的一举一动,妖言不让翩木和你直接回去,也是怕中了别人的圈套,等我弄清楚以后,再让他跟着你回去也不迟,而这段时间我和妖言都会呆在这里,你自己可要小心哈!”其实,她也是担心这丫头太过厉害的本事,会给她招惹出一些是非。
何况现在处境不同,这丫头真要面临大敌,怎么还能够为了这些小事操劳过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