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易萌萌想起了下棋。就好似黑白一分,输赢定下,都是在于将头脑如何运用自如。易萌萌没有自然而来的绝顶聪明,更没有胜于常人的天赋异禀,有的……估计就是她身后这样这一群不离不弃的人了。她知晓,这是赌,赌注乃为生死,将这些人带入她的恩怨,虽然不妥,可此间的她也只能在无奈之下了。
犹豫的易萌萌,毅然回头,将这这一个个不言不语的人望了一遍,呼吸一冷,字字凛冽:“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要是谁想退,我绝不阻拦,甚至可以将其送出鱼林关,保其性命。”
大帐外秋风呼啸,都不如她此刻话语有力,这过而不休的寒气,透入三分,也不足以欺她傲骨。易萌萌攥紧拳头,已经是下定决心要和重缕决一死战。但目光落在阿尊身上时,她心软了,泪水一滴蒙在眼里,却不敢轻易落下。她胸膛里,藏着一个不舍的人,不愿放下的男人,所以为了护住阿尊,这一战,无可幸免。
“不!我林以尊绝不退却!”林以尊先行上前,气魄一发,更有神采奕奕佳韵三千。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的顾忌,知道你心里太多纠结,为了一方宁静,也为了你我能够安身立命,我岂能让你一人赴险?自你我初识,你便是我林以尊的妻子,身为夫君,理当同患难与共。
我林以尊,势必不会让你一人。
林以尊放下所有心思,藏住一切私情私心,为的……就是让他和丫头两个人都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但这时候的易萌萌失了冷静,全然是因为她好像还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妖言。”她骤然回身,玉影泛着微凉,再面对妖言时,已经久久皱眉:“你之前告诉我,你发现了破坏者,有没有发现?他们离开的方向就是来鱼林关的路上。”
妖言决绝点头,没有半分犹豫:“你一向聪明,自然是我不解释,你也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而接下来,妖言要细细盘问的的人,却是翩木:“你妹妹叶双翎,其实也是恶人之一,这几日,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的行踪吗?”
没错,妖言是要斥责,更是要遍遍审问,她就不信了……这么一堆人在这鱼林关日日绷紧心弦,寝食难安,不眠不休,居然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吗?
可若非是妖言及时提及,莫说翩木忘的一干二净,就连锦炽和关霖,还有一向心思最为细腻的清妍,竟也是哑然道无话可说的地步。几人各自相望,却又推脱不了责任,只能暗自懊悔,悔到一个字都难以言说。是清妍先开口,满是落魄:“这……妖言姐姐,夫人,你们要是不问,估计我还真的没想到叶双翎。”
关霖也是咬齿紧紧,只觉得这一头一起一落,像是悲喜交集,反而令他久久眉头紧皱:“是啊!夫人,何况……我是和清妍觉得,这叶双翎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吧。”
她二人皆是心存侥幸,也是为了祷告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权当烟消云散罢了。可是……
易萌萌目光一裂,反而睁睁发狠起来:“糊涂!正是这不起眼的女人,才有可能将整个鱼林关都出卖了!太玄趁夜发兵,不就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吗?你们日日守在……罢了,此事也是我的过失,还是从长计议吧。”她猛然一拳,险些将这桌子砸碎,只是心头恼恨之意没有散去,反而消磨成愁,无法置之度外。
她唇齿不动,虽然此时没有一言一语,可偏偏就是她这样独自深沉的模样,叫众人惶惶不安。
清妍不好狡辩,可林以尊也没有责备之心,只好将此事暂且搁下。
随后,易萌萌吩咐道:“好了,关霖,你辅助锦炽开启五行阵,清妍跟着将军四处指挥,而翩木还有苏萧之,包括其他人,就负责开启五行阵以后的军械,镇防,还有我准备的一些暗器。而妖言就是跟着我做另一件事,你们要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都明白了吗?”周遭本来幽静诡深,经不起这一声凛然,且众人还在恍惚之际,就直接接令退下。
无人耽误时间,自然也有了时机应付。
何况铁令来之猛烈,众人根本无从及时下手,就要身处生死未卜的险境。但——众人也信,他们的将军夫人,势必能够击溃大敌,还鱼林关一方宁静之地。
待人都散去后,林以尊左右都是放心不下,这才决定停留几步,再回头望她,即是不舍,也是纠结:“丫头,你可得保护好自己。”林以尊字字疼惜,是怕极了这丫头又会趁他不在有了闪失。他本有顾虑千重,亦有局促不安,纵然他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也不得不为她心软成病。
忍了忍,林以尊见她眼里泪光朦胧,却愣是一字不提的为难自己,心疼之余,正要开口,又被妖言急忙劝诫:“将军,你放心吧,有我妖言在,不会让这丫头有什么闪失。倒是将军……可以放手一搏了。”
温衣棠见情势危急,本来就言辞不多,此时此刻见二人皆是如此困境,又是情深缠绵之时,要遭遇不平折磨。一哽咽,她苦涩笑来:“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若不是温衣棠及时开口,易萌萌还险些忘了这里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公主。但易萌萌并非糊涂,苏萧之抛开一切,费尽心思保住这温衣棠的性命,就是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安然无恙的等着自己回来,何况她这般柔弱不堪,实在不宜迎战,易萌萌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踏出这里半步。
随后,易萌萌毫不犹豫,便是果断拒绝:“不行!你得留下!看着江灵晟和你的皇兄,对方要是知道你们已经平安无恙到了鱼林关,就会知道我们没有顾及,要是你再添乱,只怕是要陷我和阿尊于不义了。”
并非是她此时冷清凉薄,而是易萌萌深思熟虑之下,的确觉得她这般固执不通,实在不妥。
林以尊也是一再安慰她:“是的,公主,你还是让我和丫头放手一搏吧,而且殿下没人看着,倒是叫我们会多心。”
转而……他再看去易萌萌,独留一抹微笑,温润明朗:“丫头,我走了。”
“阿尊!”易萌萌突然一唤,悲喜冲击她的眼眸,竟一滴泪无声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