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却是不想理会他调侃的语气，反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入主题。“你知道就好。她是我表姐，我就算在想帮助我的家人报仇，我也不想再利用她，希望上一次的事情是最后一次。“
对于她这番话，是萧默言意料之中的。他神情并没有因为宋桃的话有什么变化，反而轻笑一声。“小桃子，我们也算的上是一起长大的玩伴，现在怎么开始怀疑起我了？”说完，也没有去看宋桃的神情，反而轻品香茗，意味不明的说。
“更何况，我早就说过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她知道，萧默言并没有骗她。反而，依沈清茹的脾气，如若不想嫁给太子，恐怕就是萧默言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沈清茹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他见宋桃沉默，扬眉，似笑非笑。“最近实在是太忙，也没有时间去看你，过得可还好？”
宋桃笑吟吟的睨着他。“自然极好，有吃有喝，还没有性命之危，比起在外面流浪的日子实在是好太多。”
她并没有和萧默言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可若是以往，每次二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把最近发生了什么全部告诉他。甚至小到，今天晚膳用了什么，好不好吃。
而不是现在这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最近天品居推出了新的菜品，改日爷带你去尝尝怎么样？”萧默言对宋桃的态度一无所觉，话音落下，他的视线穿过宋桃看向楼下，眸中一丝微光闪过，忽而坐到宋桃的身边。
“小桃子，最近建安城到处都是你和楚王的传言，你可有什么瞒着我？“
见萧默言突然接近，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独特的香味，头一次竞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
燕北楚见她躲躲闪闪的样子，俯身逼近她，眸光似乎再看她，又或者再透过她看别人。“小桃子，你要知道，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最初我们可是约定好的，如若你想要报仇，那么我就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宋桃看不见萧默言的表情，只觉得他说话间呼吸全部喷洒在她的耳畔。外人看见只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宋桃听见自己平静的说。“我自然知道，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默言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神色无辜的歪着头。“太后与皇上最操心的就是楚王的婚事，并且楚王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你也知道。在楚王身边安插人手异常困难，眼见着上面那位年岁越发的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眼眸静静的看着她，里面闪动的眸光宋桃不懂，也不想去懂。
“更何况，我没有耐心再去等。“
“那你的意思是？”她问。
“我希望你是楚王妃，楚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他低眸，接着品着未喝完的香茗。
难以置信，失望，酸涩等百种滋味在宋桃心中交织着。
她定定的看着萧默言，眼前这张脸竞和那次深夜的神情重合到一起。
“你为了报仇，可以牺牲一切你认为有用的东西是吗？”
“是，我受了那么多痛苦，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放弃的。”
到现在，萧默言那晚的话，宋桃还清醒的记着。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
“如若我不呢？”你会如何。
她看着他，一时间难辨情绪。
萧默言轻扣着桌面，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出来的话竟然宋桃觉着比这寒冬腊月还要冷。
“我自然不会如何，我也不会去逼你。只是，你若当真不肯嫁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约定一笔勾销。”
我们之间的约定一笔勾销。
宋桃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在笑自己的可笑，也似乎在笑萧默言。
他明明知道，报仇是她的使命，也是因为要报仇才来到建安，可是如今他却拿这个来威胁她？
“萧默言，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喃喃自语。
萧默言听见后，忽然敛去笑意，淡淡的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自私卑鄙，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你觉得，我这种可以狠心换了一张脸的人，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割舍的？“
“包括我吗？“宋桃忽然站起身，失控的喊道。
她多么希望，今天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所认识的萧默言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又了解他多少？
萧默言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更何况，楚王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宋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很好的人选？恐怕是在说她吧，在他心目中，她才是萧默言认为最好的人选。
她突然想到，从边境到建安，进入丞相府遇见燕北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萧默言在心中计算好的？
从头至尾，她都是一个白痴，傻傻的被他瞒在鼓里。
她还以为，萧默言真的把她当做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们只有彼此……
“你应该知道，你阿爹是怎么死的，你哥哥又是为了掩护谁落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宋桃打入更深的深渊。
是的，当初是她义无反顾的决定报仇。她并没有忘记阿爹是怎么死的，还有哥哥。
只是，让她失望的不是要嫁给燕北楚牺牲掉自己的幸福才能报仇。而是失望，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失望，失望自己一片真心对他，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他利用的工具。
“你别那么看我，你应该知道。只有你嫁给楚王，这样我们才能双赢不是吗？”
看啊，多么理性的分析，他说的多么有理，多么的为她考虑。
“萧默言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意中人，我总想着，以后嫁给你是多么的幸福，我总想着当我们老了以后，隐居山林，每天打打闹闹是多么开心。可是，就在你刚刚的一番话后，就如同一盆冷水，将我彻彻底底的泼醒。从头凉到心，这一刻我才清醒的认识到，原来我宋桃，是那么的不知好歹！”她眼中只见倔强，却不见悔恨。
“不过，还好。现在还不晚，但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他嘴唇嚅动，最终隐在袖中的双手只是握紧又松开，就像没看到她脆弱的模样，无所谓的说。
“你认清了就好，我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是啊，真的不值得。
她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燕北楚只是在身后静静的注视她，面无表情。
看不出来是难过还是不难过，就真的像是毫不留恋。
“公子，您没事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一个妖艳的女子走了过来。
“我没事，你下去吧，只是派人看好她，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萧默言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好话我们也说过了，真的不愿意我们也只能动一些不必要的手段了。”
素心微楞，但接触到萧默言的眼神后，又慌忙的低下头。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狼心狗肺，是个小人？就算养了一个宠物也该有了感情，何况是人。”
“回公子，素心没有。您做这一切，自然是有您的抱负。”
我的抱负？萧默言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洁白一片，是啊，我想要这原本就属于我的江山。
只要得到属于我的江山，那么以后我就不会在牺牲任何人！
有所得，自然就对应着失去什么。
这样才是天地法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