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与妖界有关,但并不是那边派来的卧底,我是妖界的头号通缉犯,妖界二公主,阿落。”
“姐姐同我争了几百年,终于阴差阳错的胜了我,不知到底是她命好还是别有他想,若是问心无愧,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我。”
急疯乍起,月亮被飘来的云遮了个严实,周遭的温度迅速下降了几分。
天太黑了,看不清楚阿落的脸。她的声音如旧,听不出一丝颤抖或者哀伤。
“所以,你想怎么样?”白三也并无惊奇,这姑娘的身世,果然离奇,这般稳重与隐忍足以看得出当年面对疾风暴雨时的大气与担当。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世故和心机,她究竟藏了多少年。
“不能让她继续下去,若是她冲破了地脉,父王苦苦维持几百年的人与妖界的平衡,也就毁为一旦。”
“到那时的生民疾苦,就不仅仅只是人界黎民百姓了。我虽是妖,但这般道理,我又如何不懂?”
阿落说得很轻松,一字一句却是像有千斤重。
“很难。”白三慢吞吞的咽下了一口酒,往日里滚烫辛辣的酒此时无论如何都像是没了味道,只是在入胃时烧成了一团灼热火,烫的白三心里发慌。
“不容易。”阿落答道,依旧听不出一丝温度。
月亮仍然没有露出头,天色尽是黑暗。
这一夜,没有漫天纷落的银河,没有焦躁难耐的虫鸣,只有阴沉沉的天空,如裹尸布一般笼罩在这两人的身上。
白三想是否要尽快把这消息传至天界,这个关乎生民百姓安危的事情,他无法也难以藏着。
可是把消息传出,也意味着天界将会知道阿落的存在,以天帝的性子,无论阿落是否有过错,也定不会轻饶她,而他其实打心底更不愿将阿落交出。
厚颜无耻的寒山山神,头一次遇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说,这几乎放下了她此生所有的尊严来祈求:“求你,至少让我找到父王的死因。”
白三便不再言语。
次日太阳依旧,整个寒山还如原来那般插科打诨的胡来,只是白三和阿落都暗自怀了些心事。
白三隐隐的觉得那个额头上有个紫荆花状的小妖实在不对劲。
除了阿落经常摸去酒窖外,这个紫荆也没少往哪里跑,若是真的在偷酒喝也就罢了,可他却像是在寻什么东西似的慢慢的在里面找着。
白三看见了,并没言语,想着等他下一步的动作。
果不其然,这紫荆看见了醉卧在酒窖里的阿落。
顿时他差点激动的跳叫起来,待反应过来后便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跑,白三觉得蹊跷,悄悄移至酒窖前候着他。
“啧,虽说我寒山里不讲礼节,可这擅自就往别人私家酒窖里闯的,还是头一次见。”白三抱着手臂,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不紧不慢的惊住了慌张的紫荆。
“是小的冒犯了,还望大人海量。”紫荆谨慎的陪着笑,他知道,这寒山山神是个难缠的角色,此时应当尽快脱身为好。
“笑话,从三天前开始,你总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我这酒窖边晃荡,这般心虚又这般谨慎。你见这酒窖地远冷僻,便料定了无人来守,只是没想到,正主一直在这暗处瞧着你,”
白三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没这么大的胆子,指示你的,是你们新上任的妖王吧?”
“小的见识短浅,实在不知大人说的为何意思,若是别无他事,小的便告退了。”紫荆面色不改,向后面缓缓的退着步。
“放肆!”白三突然发怒,这样凶狠的神色对于经常一副笑嘻嘻嘴脸的他实在少见,紫荆只当白三脾气好容易欺负,却忘记了白三也是一位神。
“不知好歹的东西,本想着为你留下一条命,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没脑子的畜生。”
紫荆这才开始慌了,他战战兢兢的跪在白三面前,磕头如捣蒜。
“求大人饶过我一命,小的撑死也只是个小侦查,实在没有做出违背大人利益的事情啊!”
白三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说!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二公主阿落派来的,这二公主娇蛮纵横,实在不讨人喜欢,此次下令小的实在被逼无奈,这公主脾气太大,心机又深,小的不敢抗令,只得冒死来了。”紫荆信誓旦旦的表明着忠心:“还请大人相信小的,放小的一条生路。”
白三突然换了副神色,他意味深长的眯着眼睛:“哦、你确定?这说了谎话可是要掉头的。”
“小的保证句句属实,绝对没有欺骗大人之意。”紫荆兴奋的拍了拍并不健壮的胸脯。
“你可以走了。”白三使劲的甩了甩袖子。
“谢大人!”紫荆容光焕发的跳起来,扭头就走。
“嗖。”白三袖子里飞出一把暗箭,准确无误的设在急忙逃离的紫荆身上。
紫荆瞬间化为了灰飞,死之前那得意的表情还在脸上凝固着。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说了谎话,也是你命短,偏偏撞在了我的心思前。”
“你当然损害了我的利益,妖界通缉的二公主,便是我的利益。”
白三若无其事的挑了挑眉。
“这周遭看见的没看见的妖鬼们都长了记性,得罪你们的主子只是给你们今世一把刀,而得罪了我,是生生世世都亲手喂你喝毒药。”
白三拍了拍手,神色如常的重新躺在了葡萄架上。
四周安静静的,只听得若有若无的风声。
山大树多,每一棵上面都栖息着垂涎三尺的偷窥者,白三今晚的凶狠震慑了这群妄图耍滑的二流子。
“一千三百八十个。”
白三紧紧的咬了咬牙,“今晚的贵客们有点多,应该都留下来喝上一杯的。”
“神落,果然是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