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未曾听闻。”
“南方有座以险出名的华山,寒山它的旁支山系里最险最深的一个。这寒山寺,就在寒山上。”
“那又如何?”
“传闻说寒山寺有着心诚就能实现人类愿望的本事,从那山上下来的人大多都达到了目的,至于他们究竟在那山上经历了什么,都是三缄其口。”
“这和清儿又有什么关系?”
“去哪里,告诉他们你的故事,他们不一定知道清儿的去处,但,或许会实现你的愿望。”
宋九尘把木棍放下了。
女人把遮面的纱帐掀开。
只见来人一身素衣飘飘,泼墨般的长发被一根簪子随意的挽着,脸型稍圆,浑身净白透亮,真真担得起肤若凝脂的美誉,举手抬足都带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气儿。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眼里是数不尽的狡黠,也是绘不完的纯真无邪,这是一个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万种风情的姑娘。
她笑的万分妖娆,宋九尘却猛地打了个寒战。他看出来了炙热的杀意。
“还有,告诉那个名叫落神的小姑娘,我回来了。”
“所以,你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你的心上人?”寒秋假装眯着眼睛——对,他的兴趣在面前那一大盘葡萄上。
此时早已入夏,落神在春天种下的几棵葡萄藤,已经结出了晶亮晶亮的果实。
宋九尘环顾四周,这寒山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极其清幽,又极其隐蔽。
寒秋推了推在一旁打瞌睡的落神,一脸嫌弃:“快快快,别睡了,白天睡什么。”
寒秋明显的察觉到,失去两片花瓣的落神比以前要嗜睡的多。他要防着,他怕落神一睡就不愿醒来了。
落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在兜里摸了很长时间后才吃力的掏出一片花瓣。
“你真要给他?”寒秋一把按住她的手。
落神眼一斜,比划道:“为何不给?”
“你……不怕吗?”寒秋有些急了。
宋九尘一脸懵的看着两人打哑语,钢铁直男宋九尘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落神嫣然一笑,“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寒秋愣了愣,低了头便不再拦。
落神打着哈欠把花瓣扔给了宋九尘。
宋九尘不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接。
他本以为是很轻很轻的一片花而已,它却直直的摔在了宋九尘的怀里,对,是摔。
他没料到的是,这花瓣很沉,沉得就像一具灵魂。
宋九尘把花瓣小心翼翼的揣在身上——这种感觉就好比一具灵魂里又嵌入了另一具。
“用小满当天的雨水捣碎了,合着夏至的第一束阳光喝下去时候,她就回来了。”落神盯着他的眼睛,飞速的比划着。
宋九尘并不大相信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而且,她还不大会说话。
直到他看向她的脸,这张稚嫩的小脸上有不容反驳和质疑的威压。
“好。”
突然落神的双眉一绞,瞬间换了神色:“你见过她了?”
宋九尘霎时一惊:“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落神微微皱了皱鼻头。
“是的,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姑娘让我转告给落神姑娘,她说她回来了。”
寒山抬起头,他再一次的看到落神的眼波流转,她的眼睛里面像是有大千世界,也像是空无一物。
这是他觉得落神最陌生的时候。
陌生又孤单,落寞的让人心疼。但寒秋却又认为这是落神最强大的时候,即使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强烈的。
杀意。
宋九尘蛮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是的,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她和她,是有十分相像的。
宋九尘回到家乡后变卖了府邸,在京城最边缘的小镇上买下了几间农舍,又在小屋前后开了几块荒地,日子虽然清闲,但很充实。
宋九尘聪明,又是个精壮踏实的小伙,七邻八居都乐意找他帮忙,甚至还有给他张罗婚事的,大家都挺奇怪,为什么每每提及婚事,他总是婉言谢绝。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在一年前,还是让胡人闻风丧胆的骁骑将军。
哦,对了,现在宋九尘扎风筝的本事可是小镇一绝,每天来求风筝的孩子们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宋九尘满惊奇,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学会的。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转眼便即将到了夏至。
这天晚上他彻夜未眠,像十二年前的他父亲一样,拿着一壶桃花酒坐在屋檐下惆怅的饮。
一壶酒就这么喝了一夜。
宋九尘说不出来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如果此次再见不到清儿,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来。
在即将破晓之时,宋九尘捧着那碗花瓣水,就着夏至日的第一缕阳光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升起来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九尘颓然的坐在那里,他使劲的把手中的碗摔得老远。
对啊,他很久都没哭过了。
此时的日头已经升的很高了,门外的商贩也开始嘈杂起来了。宋九尘扶着墙艰难的站起来,转身慢慢向屋内走去。
为什么要相信他们?都是一群骗子!宋九尘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世界上最恶毒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吧,给你最深切最大的希望,让你抱着此生所有的希冀去等待,可到头来只是一个空白的许诺只是一场空。
“咚咚咚。”
宋九尘听到了叩门声,可此时的他一点也不愿去理。
“咚咚咚。”
还在敲着。
“进来吧!门没锁!”宋九尘不耐烦的向后一看。
门后一个少女俏皮的探出头来,时隔一年,这是他第三次见到那双灼灼如炬的双眸。
“你会放风筝吗?”
“这一路上奔波太累,可否能讨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