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久久的困在了几个梦境之中,实在想不出任何的头绪。
那个面目模糊,又凶狠残暴的山寨土匪是谁,那个所谓负心征战四方难以归家的垂暮之人又是谁,连那个倒在木槿树下死的不明不白和阿婆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老人,又是谁。
甚至,李轻侯都有些恐惧,他们现在所处的这般景象,究竟是真实所在的梦境,还是一晃而过不存在的记忆,还是,他们现在在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他们所处的环境,实在哪里?
李轻侯突然警惕的环顾了四周。
事有蹊跷。
若是大旱三年定是无妨,可是一连旱了五年七年十年十五年呢?!
且不说这片土地这些家禽能不能守得住,但连是人都活不下去!
李轻侯惊出了一身冷汗。
每天来道观里求一口饭吃的,以及那些在道观里总是闭门不出的老人,似乎,都是同一拨人……
而在木槿树下晕倒却又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的师妹,是否是被道长们清空了记忆。
属于他们那些过往的事情,一概都是零。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说来说去似乎他们都没有出过属于葬云观的葬云山。
林梳雨口中的被人遗弃的女娃到底是真是假,当初被送到葬云观时她年纪尚小,但她为何能记得这般记忆!
而且,似乎师父和道长们一直对他有所忌惮,属于一些道观的事情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虽说他总是沉默,但总不至于连葬云观里处处提防,而这个中原因又是为何!
林梳雨一脸迷惑的坐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刚才的自己经历了什么。
李轻侯皱了皱眉头,轻咬了咬牙。
也似乎从林梳雨晕倒的那天开始,道长们对他的防备,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按往常来说,道长是把炼丹的事情交给李轻侯的,但从那件事情以后,就再也没让他参与关于道观的所有事情。
越是这样逃避和闪躲,越是能引起李轻侯的怀疑。
李轻侯冷冷的看着道长们虚伪的假笑,和不动声色的防备。
李轻侯想找道长们的破绽,但是似乎除了他的屋子以外的任何地方都被下了李轻侯不得入内的禁令。
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那天他一眼看到了师父的炼丹炉。
此时正值正午,对于道长们来说,正是阳气最薄弱之时,所以最为忌讳在此时做任何事情。
李轻侯瞧着四下无人,溜出了房门。
往常的时候他还是极为听道长们的话的,只是今时已不同往日,这扇房门已经挡不住他了。
炼丹的屋子面朝东,是整个道观最暖和的地方,数九寒天也如四月艳阳天那般温暖,
这个地方说偏不偏,说正不正,很容易让人忽略,不知是巧合还是而为之,进入葬云观的人很少能够注意到这个房子,明明那么显眼的立在正殿不远的地方,可偏偏就是难以发觉。
日头正盛,外面的太阳仿佛能把这地给晒化。
李轻侯遛着墙根儿晃悠到了炼丹房,好巧不巧的在路口与某人撞了个满怀。
“师……兄……”
“师妹?”李轻侯瞠目结舌的看着同样不可思议的林梳雨。
“好巧……。啊……师兄……。”林梳雨尴尬的笑了笑,她身上还穿着黑乎乎的夜行衣。
“大白天?夜行衣?不想被发现都难吧。”李轻侯鄙视的瞧了瞧她这一身装扮。
不禁显眼,而且热的要死。
林梳雨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想啊,这是藏了好几个月的面料呢。”
“师妹去哪里?”
“师兄呢?”
“炼丹房。”
很奇怪的,两人再不做交谈,只暗暗的低了声,往前面寻着,李轻侯很自然的扯着林梳雨的手,葬云观想来草木稀疏,遮不住林梳雨脸上的红霞。
“怎么了?这么热?”李轻侯头也不回,只是向四方里瞧着。
林梳雨不语,很久才憋出了一句:“天燥。”
李轻侯怔了一下,稍稍的撇过脸:“我也觉得。”
林梳雨把脸埋在衣服里偷笑,李轻侯那白净的脸上也是红彤彤一片。
“师兄也觉得热?”林梳雨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问。
“防冷,涂点蜡。”
“……”
炼丹房的门很厚,同那些破旧不已的木门不同,这个大红门没有一点的雕窗浮画,只是一扇千年的铁木门扣着,静兮兮的立在那里。
“能开吗?”李轻侯摸了摸晒得发烫的门,这两扇门严丝合缝的被一把铜锁拴着,且不论这门有多重,单论这把铜锁就似乎有千斤重。
“可以。”林梳雨仔细的看了看这把锁,定了定神。
林梳雨低了头,眼睛微睁,双指合并,狠指铜锁。
“啪嗒。”
锁开了。
李轻侯万分惊奇的看着这把断了的锁,分明是难以撬开的老铜锁,此刻竟像是软绵绵的丝绸一样,轻轻一扯便碎了。
“怎么学会的这些?”李轻侯觉得胸口莫名的很堵,抬头问正在得意洋洋的林梳雨。
“道长教的啊。”林梳雨眉毛一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道长?什么时候?”李轻侯心情有些淡淡的失落,但仍然强装了笑颜,笑嘻嘻的看着师妹。
“经常啊,我还纳闷怎么没见到你呢。”林梳雨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李轻侯低了眉眼,收了僵在脸上的笑。
他还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跟了师父这么长时日,师父却丝毫没有教他本领的意思,原来从头到尾,师父都对他有所防备。
师父只觉得林梳雨天资愚钝,一副众生痴傻相,却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林梳雨却是极为聪明的一个,单轮这愚钝二字,都是足足装了十七年的样子。
李轻侯歪了歪头,看着一脸懵逼的林梳雨。
林梳雨冲她咧嘴一笑。
聪明,的确聪明。
能隐藏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的努力确实不小,这葬云观里的白胡子道长,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被他们一致认为愚笨沉默的姑娘,心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