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简的唇角漫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他定在原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当真决定这样么?”
姜梓妤阖上双目,不用想也能听得出来此刻他究竟该是有多心痛,可是自己却不得不这样做。她曾经设想过二人未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如今却被现实打击得面目全非,她轻颔首答道:“请摄政王退兵!”
声音掷地有声,卫煜简心如刀绞。他没有告诉过她,他已经想好了二人未来的日子,他可以为了她放弃这摄政王的位置,只要她欢喜,他可以带她去任何的地方。
轻笑了一声,他转身上马,深深地看了姜梓妤一眼,眼底的心痛不言而喻。没有人敢说话,就连马儿都不敢嘶鸣,仿佛是怕打扰到他们。
半晌,卫煜简终于是收回了视线,伸出手吩咐道:“退兵!”声音虽然大,但却是没有任何的温度。
姜梓妤一直没有抬头,她只能听见马蹄踏在宫道上的声音,只能听见脚步声。一瞬间,她失去了抬头看他的勇气,她怕自己会忍不住。
声音渐渐地远去,直至最后她终于是听不见了才肯抬起头来,宫道上是一片清净,早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宫灯的光投射在墙壁上。
姜梓妤像是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猛地坐下,想哭却已经哭不出来,眼睛里是一片干涩。坐在冰凉的宫道上坐了许久,直到月上柳梢头她才肯缓缓起身,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因着姜梓妤的身份,宫人们并不敢阻拦,只是退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姜梓妤走进去。
……
卫煜简吩咐手下的人尽数回去,自己一个人却是翻身下马,慢慢地往府中走去。
夜色漆黑,悄然无声,街道上早已经是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就连打更人都没有在街上活动。今夜没有月光,似乎月亮被隐在了乌云后,不愿意出来相见。
瞧见卫煜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韩宗十分的担心,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并不言语,只是一路默默的跟着。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韩宗也忍不住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跟在卫煜简身边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卫煜简如此伤神的模样,即便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刺杀也不眨眼睛,如今却被姜梓妤的一句话伤成这副模样。
说实话,韩宗在心底里是有些责怪姜梓妤的,卫煜简都已经能为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为何她就不能勇敢一些?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姜梓妤真的跟着卫煜简一起离开了,这祈天国怕是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这老百姓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一时间,韩总也有些为难。可是身为卫煜简的属下,这个时候他又是什么话都不能说,以免再去揭了他的伤疤。
走在前面的卫煜简知晓韩总一路都在跟着自己,可是如今他却是连吩咐韩宗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不仅如此,仿佛连他的魂都给抽走了。
他倾其所有只为了一个她,如今她却不愿意,自己还能如何?明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就是不甘心。
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想笑,他想嘲笑自己,可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数数日子,只有短暂的七日了,七日后,他的新娘便要嫁给他人。
卫煜简想,这当真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了!
连续几日,卫煜简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终日以酒为伴,看得韩宗一干人等皆是焦心不已,任谁劝都没有办法。
然而这一边姜梓妤的情况也是好不哪里去,终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好在卫潇延没有追究卫煜简的责任。
在此期间,卫潇延也曾来看过她几次,但她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任谁与她说话都是呆呆的模样,看得卫潇延是十分的恼怒。
祈天国陷入一阵沉闷的气息,东越也是如此。霍启凉将姜婧妍软禁在府中,隔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姜婧妍并不肯放弃,一心想着要将消息传入皇宫之中,期盼着自己的母妃能来相救。
然而,这不过是她的美梦罢了,没过几日便传来了文越帝病重驾崩的消息。听闻这个消息,姜婧妍感觉自己头顶的那片天都已经塌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去见他一面,他如何就能死了呢?
姜婧妍呆呆地坐在府院中,待霍启凉换上丧服寻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府院之中缝补着衣裳。
霍启凉劈手夺过她手中的衣服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冷声说道:“姜婧妍,你父皇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缝补衣裳?”
姜婧妍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手中的这件衣裳可是文越帝最喜欢的一件,当初她出嫁之时文越帝忍痛割爱的赠予她,如今她却只能通过这衣裳来回忆他了。
此番霍启凉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了,姜婧妍起身弯下身子去寻,谁料竟被霍启凉先一步地拿起来,他不悦地蹙起了眉头看着她说道:“姜婧妍,你这是做什么?在这里装作孝顺的模样么,当初你不也是利用他对你的宠爱么?怎么,如今他死了你却是舍不得了?”
他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劈开了她的心,双眼通红地瞪着他,那眼中突如其来的杀意倒是吓住了霍启凉。呆愣了半晌,他蹙起眉头问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霍启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他下了手?”姜婧妍恶狠狠地看着他,看得出来,文越帝的死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打击。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她并不是因为文越帝死而伤心,而是因为文越帝死后,她再也没有了任性的资本了。
当初文越帝突然病重她便已经怀疑到了霍启凉的头上,如今她更是没有见上一面便突然驾崩,这让她如何能受的住!
被霍启凉囚禁了多日,一切都已经变了,与外界隔断了联系,也不知是怎的,往日里能传得话出去,此番却是连人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