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我们没关系的死,与我们又何关呢?”
一听这话,于诗柔脸上就扬起了笑,“绿翠啊,你当真是我的好帮手,我都不舍得把你嫁人了。”
绿翠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诗柔对凤若凉不了解,但是她这个疯子喜欢宋年轲,所以她就走了进去,对她说,“公主,王爷在梨花亭等你。”
她一说完,那疯子果然就抬起了头。
于诗柔蹙起了眉头,这凤若凉当真好看的让自己嫉妒,她忍住了自己的火,“公主殿下,我带您去吧。”
凤若凉就让她挽了手。
路上下人们看到这一幕,本来是吃惊的,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王府里又要翻天了。
他们急匆匆的躲避着,生怕沾染到自己身上。
梨花亭是王府里最后面一个亭子,一年也没人过来,亭子里落满了灰,于诗柔让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这里有一块废弃的湖。
湖水这种东西,死久了,就容易出现一些东西。
于诗柔的目的就在这里。
深秋了,风吹过来凉的冷。
她挽着凤若凉的手就猛然跳了下去。
这凤若凉却忽然间松开了手,淡淡落到了岸上。
只有于诗柔一个人跳了下去。
“嗵!”
这一声不可谓不响,一直很平淡的绿翠也瞪大了眼睛。“你……”
“你再不捞她,她可就真死了。”凤若凉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
于诗柔被捞上来的时候,身上沾了许多条蚂蟥,她一看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宋年轲没有急匆匆的去了万青苑在来北寒苑。
他来北寒苑的时候,天色暗了。
小蝶和曹娥已经还是在后面的屋子,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出现。
凤若凉坐在泥地上,看着那个长了许多的竹子。
这棵竹子像什么呢?
像她修补起来的她和宋年轲的感情。
这段倾注了她几乎短暂一生的感情。
她想过,血海深仇得报之日,他们就江湖不再见。
可是她等得到那天,宋年轲等不到了。
他就站在了门口,手上的印结的迅速。
那一掌轰出去的时候,宋年轲的心蓦然间空了。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凤若凉,还以为是他将要不保的王位。
-
于诗柔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凤若凉没疯。
宋年轲揽住了她,“柔儿受惊吓了。”
于诗柔用力的摇着头,“王爷,她真的没疯!”
宋年轲敛起了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于诗柔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宋年轲抱她更紧,“被吓坏了。”
于诗柔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王爷,你可以问绿翠,绿翠在场。”
绿翠就被唤了进来,她点了点头,语气认真,还复述了一下凤若凉当时的话。
宋年轲是不信那句话是从凤若凉嘴里说出来的,但是于诗柔态度坚决,那个叫绿翠的小丫鬟他知道。办事稳妥,一点都不惊慌。
这么想着,宋年轲夜里就抱着于诗柔失了眠。
北寒苑还是没有传出来消息。
也是,除了陈酿估计没人会去那个苑子。
他又想起了那个叫凤蝶的小丫头,她怎么也没动静?
于诗柔在她身边翻了翻,他语气轻柔,“睡不着?”
于诗柔吸了口气,“伤口疼。”
宋年轲在她颈边轻轻吻了一下,“柔儿,我们可能要走了。”
于诗柔有些不解,“去哪?”
“我伤了她。”
于诗柔反应了一下就知道是凤若凉,她背对着宋年轲,所以宋年轲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很严重吗?”
宋年轲沉默了很久,于诗柔都要等不及的时候,他才道,“她可能快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晚上那种心空的感觉又出现了一次。
“以后我就不是王爷了,还有可能被追杀,你还愿意跟我吗?”
于诗柔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不管王爷是谁,成了什么样子,臣妾都愿意跟随王爷一辈子。”
于诗柔的话安慰了宋年轲,夜里,他等于诗柔睡沉以后,还是去了北寒苑。
这个苑子从来都是了无人息的,可宋年轲这一次脚步走的很慢很慢,他推门的时候,觉得那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晚依旧月亮很暗,宋年轲在门口站了很久都不看清屋子,他还是点了火折子。
凤若凉躺在床上,她身上还是一身血污,宋年轲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探了她的鼻息。
半晌,他收回手。
“我以为……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他的声音在漆黑的屋子里听起来凄凉的很。
“我忘了这不是六年前了。”
他忘了,所以他用尽全力的一掌,她撑不住了,她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人了。
宋年轲这个时候应该害怕,或者焦虑。
怕凤易突然就知道了这件事,焦虑他和于诗柔的以后。
可是不是,他现在很难过。
“阿凉,我很难过。”
没有人会回应他了。
宋年轲就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枯坐到天亮。
他出门的时候觉得阳光那么刺眼,还有那缓缓降落的白物。
这院子里唯一的活物——那棵竹子染了很多鲜血倒在了地上。
很快被白雪掩盖。
宋年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讨厌过雪。那血落到他的头上,他烦躁的挥了去。
他脑海里就想起凤若凉清脆的声音,“年轲哥哥,这样就能一起到白头了。”
这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都没停。
宋年轲就失了心神。
长安城这场雪下了足足半个月,长安街几乎都被掩了。
这座城名叫长安,是因为它一直叫长安,而这条街叫长安,是因为凤若凉。
凤易说这样凤若凉就可以长长久久平安。
这半个月,凤若凉就像从宁王府消失了一样。
除了于诗柔偶尔会追问一下,宋年轲每次都敷衍了去。
直到雪停的那天,宋年轲才唤了陈酿去北寒苑。
陈酿当时看宋年轲的眼神,宋年轲没有看清,他觉得这场雪把他的视力都带走了一些。
陈酿带回来的消息,的确惊到了宋年轲。
他以为陈酿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凤若凉去了。
可是没有,陈酿缓步走了回来,“回王爷,公主失踪了。”
这是第三次,这也是整个王府最平静的一次。
因为宋年轲没有在让人去找,他知道找不到的。
但是他至少知道了凤若凉没死。
这些日子压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