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大胆猜猜,朕不会怪你。”卫宗的语气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仇高邑便低着头看着卫宗的金靴。
顿了一下,缓缓道,“皇上是梦到……韩国以后的盛世了吗?”
仇高邑是猜不到卫宗到底梦到了什么,他只能说卫宗会高兴的事儿。
“以后?”卫宗冷笑了一声,“难道我大韩如今不是一片盛世吗?”
仇高邑没抬头,他道,“老奴说的是皇上攻下了凤国的国土后。”
卫宗一怔,挑着眉看着仇高邑,旋即笑了起来,“哈哈,好啊,小邑子,你当真懂朕的心思。”
仇高邑便随着笑。
卫宗笑够了又摇了摇头,“虽然你猜中了朕的心思,但朕却不是做的这个梦。”
仇高邑没有再开口,到了这个时候,卫宗就该自己说了。
宫女们给他系上了腰封,他放下了手,一边朝殿门走去一边道,“朕啊,竟然梦到大韩亡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又冷笑了起来。
仇高邑刚刚脸上陪着的笑瞬间消失了。
他愣愣的看着卫宗雍重的身子出了殿,好一会,才快步追了出去。
卫宗正回头寻他,他还是笑,“小邑子,你说好不好笑啊?”
仇高邑将头低的不行,他脸上已经挤不出笑了,点头附和道,“当然可笑,韩国一片盛世,怎么会亡国呢?”
“真是……”卫宗笑着摇了摇头,“这梦境真实的让朕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的了。”
他朝宫门走去。
仇高邑没有去猜卫宗是要去哪里,他如今的心思全都在卫宗方才的话上。
可笑吗?
若是卫宗能静下心来当真好好审视一下如今韩国的形式,他便不会觉得可笑了。
他是个太监,只负责卫宗的日常生活。
但这不代表他就对着朝中之事不清楚。
每次早朝,他都有认真听着,以防卫宗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会问他。
这听着听着,倒如今竟然能自己理出这韩国如今是什么样了。
这些年来韩国是太平,可局势明朗吗?
原本卫言卿突然成了这韩国的最强者,他若是没有谋反的心思 ,那那些蠢蠢欲动的逆臣们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心思,可如今卫言卿早已站到了卫宗的对立面。
他身边还有谁呢?
邴立人也和他分道扬镳了。
柴文石是忠心的,但是他未必忠心到听卫宗所有的话,他会自己判断形势的。
卫宗还能靠谁,靠那项文山吗?
前头卫宗还在说,他语气依旧上扬,似是对这个梦无比嘲讽。
“小邑子,你说这梦奇不奇怪,朕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这皇宫啊,成了一片火海,只剩你一个人陪在朕的身边了,外面是敌军的嘶吼。”
仇高邑刚才的心思猛然就消散了,他盯着卫宗的背影,额头生出了一片细细的冷汗。
这一点都不好笑。
只剩他陪着卫宗了?
那他到底还是要死在这皇宫……给卫宗陪葬?
不行!
他绝对不能陪着卫宗一起死。
卫宗此时也发现仇高邑的不对劲了,他停下了脚步,回过神,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仇高邑,拧眉道,“小邑子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已经傍晚了,宫灯亮了起来,却不太照得清仇高邑的脸色,卫宗便看不明他到底想着什么。
仇高邑慌忙的几步走到卫宗身前,弯着腰,“皇上赎罪,奴才一时走神了。”
卫宗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你这是怎么了,下午才刚犯了错。”
但他没什么心思训斥仇高邑,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摆摆手,“走吧。”
“是。”
仇高邑应声。
这心思便也再也不能回来了。
卫宗去的是如音宫,他还是一个人用晚膳。
仇高邑没有看他,他已经有了想法了。
他必须马上离开这皇宫,他不能等了。
他怕,怕凤若凉回来他便会死在了这里,来不及离开这皇宫了。
卫宗自己慢条斯理的用完了膳,然后回了养心殿,翻了一个新进宫的妃子的牌子。
仇高邑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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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孔天禄住在一个苑子里。
孔天禄看到他回来,便走了出来,懒散的行了一礼,“仇总管回来了。”
仇高邑像是突然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藏在了背后。
孔天禄何等敏锐的心思,单单一瞬,他就看了个清楚。
他抻着脖子往仇高邑身后瞧着,“呦,仇总管这是藏着什么呢?让奴才也瞧瞧呗?”
仇高邑冷着脸瞪着他,“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
他说完便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孔天禄像那暗处毒蛇一般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背后。
他一直盯着仇高邑的门,像是能穿透这门看到仇高邑在里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