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立人认真起来以后,落子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棋盘渐渐落满了棋子。
轮到邴立人走子,他捏着那枚黑子犹豫很久,终是将棋子放回了棋盅,叹道,“是老臣输了。”
输的倒也不算太惨。
可凤若凉是气定神闲的,这必然不是她最高的水平。
凤若凉淡淡将棋子拾回棋盅,“长夜漫漫,国师别急。”
邴立人连忙也开始拾棋子,他点头,“是,老臣明白。”
拾好棋子后,凤若凉还是执白子,邴立人执黑子,猜了先,这是凤若凉先落子。
邴立人神色认真的见着凤若凉下在了天星位,略一思考随着下在了她旁边。
旁边浊酒看的认真。
殿外的天色从漆黑一片渐渐朦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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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高邑时不时的看向项文山。
他着实有些看不懂他了。
项文山竟然在这里守了卫宗一夜。
他这是在做什么?
表示自己的忠心吗?但是卫宗还没醒,他做这些又没人看得到。
以他的口舌明明只要在卫宗醒来之后几句话就能哄得卫宗眉开眼笑。
仇高邑探头看向了榻上的卫宗。
不知道卫宗醒来以后会怎么做。
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成了这幅局面。
而且这还是卫言卿不在的情况下。
明明他上次就说过那番话了。
卫宗还是执意而行。
卫言卿回来了又该如何?
他偏头扫了一眼殿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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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的时候,卫言卿带着相丰落在了行宫前。
相丰一落地,还没喘口气,就被这一地的尸体惊到了。
他惊讶的看向了卫言卿。
却见他原本温和如玉的面容覆满了冰霜。
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相丰本能的就回过身看向了正殿。
他又扫了扫这一地的尸体,和那坍塌的宫墙,缓缓朝正殿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
凤若凉在韩国是这般处境吗?
殿内的邴立人被突然出现的卫言卿吓了一跳,又被他脸上的冰霜震到了。
他慌忙跪下行礼,“九皇子。”
卫言卿只字未言,便一步跨向凤若凉,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眉梢紧皱着,里面是满满的担忧和自责。
凤若凉知晓卫言卿的心情,因为他的力气这般大。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道,“言卿,我没事。”
卫言卿没有开口,亦没有松开她。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凤若凉。
他的长衫上是一夜的风霜,摸在凤若凉手里是濡凉的。
正是盛夏,天气炎热的让人烦躁。
凤若凉便知他这一路有多焦急。
相丰走到了殿前。
他看着破碎的殿门,迟疑的喊了声,“皇上,微臣相丰。”
这还是自凤若凉登基以后,他第一次这般称呼凤若凉。
亦是第一次见到凤若凉。
里面传来凤若凉淡淡的声音,“进来。”
“是。”
相丰走了进去。
一眼瞥见卫言卿正将凤若凉抱得紧,他连忙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面道,“皇上,九公子带微臣过来,说您受伤了。”
他话里还是平静的,但心里已经翻涌了起来。
先前在路上的时候,他一直想思考一下卫言卿和凤若凉是什么关系。
但奈何卫言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根本什么都思考不了。
眼下却直接又给了他更大的震撼。
当时凤若凉突然就去了韩国的时候,传言中传过这样的可能。
说凤若凉是来韩国联姻的。
但是在他们的记忆里,凤若凉未曾来过韩国,谈何联姻?
何况凤易在的时候,明明都宣布凤若凉和宋年轲不日成婚了。
怎的忽然凤若凉就要和别人成婚了?
虽然卫言卿生的如仙一般,胜过宋年轲。
但到底在他们眼里,凤若凉和宋年轲纠缠了这么多年。
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凤若凉为什么突然就另嫁他人了?
凤若凉轻推了推卫言卿,“言卿。”
好一会,卫言卿才缓缓放开了她,却依旧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凤若凉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没事吗?”
卫言卿澄澈的眸子里都是她的倒影。
他依旧不开口。
“这不是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了吗?”
凤若凉又道。
她知道卫言卿会生气,但是不知他为何气的这般重。
他临行前几番叮嘱她一定要叫小黑,明明就是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卫言卿缓缓垂眸看着她皙白的手指。
他想过的。
自然想过的。
这韩国皇宫对他的凉儿来说,比这世人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危险。
所以他才放不下心,所以他才这般焦急。
可他心里终究怀了一分可能。
他已然同卫宗说出了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