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屋门却突然开了。
陈酿微微一怔,旋即回过身看着并不怎么明亮的屋子。
多日不见阳光的轻微霉味冲入他鼻间,那一道风姿俊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陈酿弯下了腰,“参见王爷。”
单默在苑前,他离得远,并不怎么看得清宋年轲的脸,只能看到他深紫色的长袍,他依旧束的整齐的发。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只是隐隐的好像有什么变了,可单默又说不出到底什么变了,只能不着痕迹的往一旁侧了侧。
夏日的微风带不起院子里的青竹,便没了旁的声音。
“昨夜……”宋年轲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黯哑。
他一双淡漠的眸子微微垂下,叫人看不清神情。
陈酿低着头,等着宋年轲说下去。
“谁来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旁人摸不透的语气。
“回王爷,是皇上。”
陈酿没有隐瞒。
凤若凉的段位远在宋年轲之上,而小蝶不能修炼,那个小孩子倒是能修炼,赤阶九段。
但宋年轲一直在修炼,怎么会突然分神察觉到那个小孩子的存在?
这答案,宋年轲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他想问,他想知道她是真的重新回来过了,不是他的梦。
不是他做了无数次,次次都成空的梦。
他知道她回来了。
他什么都不问,也不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
这一日,他在房间枯坐了一日。
消息说她一个人回来了。
那个传言中的男人没有一起。
那他们……究竟成亲了吗?
从前他只觉她闹腾,那日王景同说她其实是去韩国和亲的时候,他忽然就懂了他成亲的时候,她是如何的心情。
那是心上最宝贵的地方,却被人硬生生剐了一块,你不能喊疼,不能抢回来。
因为那块心,不要你了。
他们像是一刹那回到了多年前。
回到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侍童,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可惜他却再也不能像多年前一般向她伸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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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默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但其实他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
想起昨夜宋年轲忽然掌起的灯,单默竟不知是该替宋年轲难过还是惋惜。
他虽是宋年轲的侍卫,但其实这么多年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替那南宫燕传信了。
一传便是传了这么多年。
他看到了南宫燕的坚持和真心,也看到了宋年轲的薄情。
但是他不曾有过情愫,不能说出他们之间究竟是谁的错。
是南宫燕的错吗?身为凤镜的皇后, 却一心想和宁王私奔。
可南宫燕明明欢喜的便是宋年轲,是凤易逼迫她嫁了过来。
若说是宋年轲的错……宋年轲又当真没有允诺过南宫燕什么,只是南宫燕的一厢情愿。
后来他倒是想过,若是宋年轲与南宫燕将一切说明白,让她清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结果会不会变成那般。
但过了些日子,他又想到,怎么知道宋年轲没有和南宫燕说清楚呢?
他并非优柔寡断的人。
许是南宫燕的情太深了,她已经无法自拔了。
那如今呢?
宋年轲重修那北寒苑,亲手栽下那些青竹的心思,整个王府都看的明白。
可他做这些又与那南宫燕有和分别?
“王爷。”
宋年轲久久没有开口,陈酿低声道。
“嗯。”宋年轲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老奴准备了早膳。”
“好。”
宋年轲没有一丝胃口,可他若是不做点什么,他怕会忍不住冲进皇宫去见她。
他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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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酿让人将早膳送到了正厅,又让人收拾了拂柳苑的主屋,他看着他们收拾好,这才回去正厅陪着宋年轲用膳。
但宋年轲只是坐在那里,未曾提筷。
陈酿看了一眼候着的两个婢女,低声道,“王爷,要不要老奴去将二夫人请过来?”
听到于诗柔,宋年轲的眉头不自觉的拧紧,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不必。”
“是。”陈酿退了一步,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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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酿没到,但是萍儿将消息带到了。
她快步入了屋,有些欣喜的道,“夫人,王爷在正厅用膳呢。”
于诗柔也才刚起,婢女们正给她更衣,两个人都低着头,不敢抬高一分。
这是万青苑的规矩,她们都知道。
于诗柔平日里不梳妆,许是因为见不到宋年轲,也或许是知道她的疤痕已经遮不住了,上了妆也没用了。
但是她绝对不是不在乎这疤痕了,会有哪个女子能坦然处之的接受自己的毁容的事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