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成为了本令的人，那自然不能留在这都督府了。”
莫凌没有回答，霍修齐已经缓缓道。
听到他这句话，莫凌微微一怔，旋即轻轻抬头看了霍修齐一眼。
她自知身份低微，能得中书大人宠幸已经非常满足了，中书大人这么说……难道是？
“你随本令回去府上做个通房丫鬟，你可愿意？”霍修齐微微垂着眸，似是在看着落了些灰尘的地面。
通房丫鬟……
终归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区区一个下等丫鬟，即便是给中书大人做妾都是不够格的。
听到霍修齐这么说，她也是高兴的。
通房丫鬟，虽然还是丫鬟，但已经是丫鬟中高等的了，至少她不用在做些粗活。
只需要给中书大人府上的那些妻妾们请安便可了。
她消消停停的在自己的小苑子里等着中书大人来宠幸她便好了。
虽然依旧不算什么让人艳羡的身份，但至少比她现在好多了。
莫凌想的多，也一直能感觉到霍修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愈发的脸红了。
没有等莫凌回答，霍修齐起了身，淡道，“先替我更衣。”
“是。”莫凌连忙应声，慌乱的去拿那散落在一旁的衣衫，入手那丝滑触感都让她觉得有些拿不住。
偏替他更衣的时候，一低头又瞧见那叫人羞的脸红的物什。
小脸便像喝醉了一般红着。
霍修齐伸手从莫凌手里拿过了那道湛蓝色的腰带，自己缓缓系上，他低头看着莫凌，道，“如今凤国朝纲不稳，百官间的斗争更是不停，本令与萧都督也谈不上盟友。”
朝中的事情，莫凌怎么会懂，只是听到霍修齐开口了，神色便认真了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
“你原本是萧都督身前侍奉的丫鬟，即便是随了本令，但本令并不能取信与你。”霍修齐的语气凉了几分。
莫凌茫然的瞪大了眼。
她觉得有些口干，抿了抿唇。
这些话，她懂的。
是托词，是中书大人不想带她回府的托词。
一时间她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慌乱间又听到霍修齐说道，“本令不难为与你，只消你替本令做一件事情，本令便相信你的心不在都督府。”
“什么事儿？”她下意识的接道。
霍修齐看了她一眼，嘴角似是勾起了一抹笑。
他缓道，“本令要你去萧都督的书房拿一件东西，当然……这东西未必在他的书房。”
莫凌没有接话，等着霍修齐说下去。
她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便复杂了。
瞧见她的反应，霍修齐又是一笑，“萧都督倒是连身旁侍奉的人都灵巧的很，只可惜啊……可惜萧都督不懂美人。”
屋外头轻悄悄的，没了夏日的蝉鸣也没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莫凌的心便也是静的。
霍修齐的这句话像是一柄钝刀扎进了她混乱的心里。
裂了个小口，谈不上受伤，只是那痛感叫她清楚了一些。
他说的是对的。
萧浩宇不懂。
自古英雄爱美人，萧都督是英雄，只可惜她不是美人，入不了她的眼。
她许是不懂的，也兴许她是懂的。
她觉得她喜欢那清早的露水，便一滴一滴存了起来。
装满了满满一罐，等到后来有一天，砸碎了那罐子，看到那些她一点一点积起来的露水倾泻而尽。
她不再喜欢露水了。
她说不明白。
就像她曾经仰慕都督大人是真的一般，每日见他高大的身影都是欢喜的。
每日躺在她陈旧的床榻上，想起白日里都督大人的样子，她是高兴的。
可此时她的心里再也没了半分感觉也是真的。
想起萧浩宇，她只知道那是都督大人了。
仅仅一夜之间，她的心竟然判若两人。
如今她念着想着的，都是身前触手可得中书大人。
她垂了眸，似是下了决定一般问道，“中书大人要我拿什么？”
“兵符。”霍修齐淡道。
那清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茶杯一般。
但即便是懵懂如莫凌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霍修齐。
兵符？！
“怎么？”看着莫凌的反应，霍修齐悠然一笑，“吓到了？”
莫凌咽了口沫子，不敢在看霍修齐。她的心跳蓦然加快了起来。
她即便不懂朝中之事，但也清楚兵符代表了什么。
萧浩宇是武将，手握重兵。
而若是动了兵符，那便是战争了。
中书大人要兵符……做什么？
霍修齐没有开口，只静静的看着莫凌慌乱的样子，一双桃花眼中尽是笑意。
他看着的是莫凌，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没有莫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