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有人倒了下去么?
那人——是官子扬。
那两个粗莽大汉把官子扬重新抬到床上,重新为他盖好被子。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从屋外投射进来的光影可以看出——屋外人身量纤纤,长发飘散。
必定是个女子。
“他……怎么样了?”冷酷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关切。
“请放心,他暂无大碍。而且有我们俩兄弟在,他也跑不了。”粗莽大汉对自己的功夫显得很自信。
“那就好……不过也不要把他看得太紧了。只要不出这院子门,随便他怎么活动。”
“是。”
“哦,还有,他如果发脾气你们不必生气,也不必管。他摔这个砸那个的,全算在我头上。他若是对你们不敬的话……直接把门锁上就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手。”
“是,夫人。”
原来这个女子是官子扬的小姨。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要做官家叱咤风云的官家夫人么?她不是要杀了官子扬么?那她之前为什么告诉森荼,要他们走?那她为什么现在把官子扬捉回官府之后还要照顾他呢?
——没人懂。
是她居心叵测?还是,她根本不适合做好人?
——也许,官子扬比较偏向于前者。
“啊……这……”
随着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吹进,官子扬也随即醒了过来。官子扬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虽然还是有些困惑之处,但还是清楚了不少。他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把他给弄回来的,不过他想,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来人!来人啊!”官子扬揉着发疼的脑袋,不满地大叫道。
“少爷,有什么吩咐么?”进来的并不是那两个粗莽大汉,而是两个正青春的少女。
“给我把我这身衣服给洗了。洗完之后,记得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要白色的衣服。”说完,官子扬转过身去,猛地一扯腰带,双手将衣服一拉……此时,已是赤裸。
那两个少女似乎并不惊讶,而是面含羞容地低下了头,说:“是,少爷。”
“哦,还有,记得要外面的那两个汉子给我打几桶洗澡水来,本少爷要好好地洗一洗身上的污秽。”
“是,奴婢记下了。”
官子扬此时的思想实在是单纯。他竟没有想过要逃,也没有想过要找出“凶手”,而只是想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这可能吗?
不一会儿,几桶热乎的洗澡水和一身干净的白衣、白袍被人送了进来。
见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官子扬说:“你们出去吧,不用帮本少爷沐浴更衣了。当然,如果你们要在这里守着的话,我也不介意。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人若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眼会瞎的!”这话讲出来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仔细听就觉得,还蛮有讽刺意味的。
听到了这样的话,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就很识相地走了出去。官子扬的嘴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想:“小姑娘还是太嫩了,出去磨砺磨砺再来跟我斗吧!”
“咦?你们怎么还不走?”官子扬看着眼前这两个阴魂不散的人,心中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少爷您沐浴吧,我们不会介意的。您刚刚也说了不会介意的,对吧!”
“你们……”官子扬真想把这两个不识时务的人拍成肉饼,怎奈手臂发麻,脑子疼痛难忍啊……“切,洗就洗。都是男人,也不怕你们看。”官子扬灵机一动,顺手拿起床边的屏风,把自己和闲杂人隔开来。
说完,官子扬大步一跨,就跨进了冒着热气的木桶里。袅袅升起的雾气渐渐模糊了官子扬的脸的轮廓。看不清的木桶,看不清的人,只能听见拍水声——而且还是断断续续的。
“哎,哥!你说官子扬洗个澡怎么还洗了这么久啊!这不是存心耗咱们的时间么!我可是还约了几个姑娘晚上喝酒的啊!”
“你少说点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别一天到晚想着姑娘,有点出息行不行?!少爷愿意洗多久就洗多久,还轮得到我们管么?大人家的做派无非是奢侈浪费,再说了,花的又不是咱的钱,磨磨唧唧做什么,听起来就烦!”
“不行啊,哥。要不我们问问情况?”
“要问你问,我才没那个闲时间呢!”
“行行行,我问就我问。”
其中一位大汉咳了咳嗽,顺带清了清嗓子,对着房内的一团雾气说:“官少爷,您看您这沐浴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不如让奴才们伺候您更衣啊?”
“……”寂静一片,哑然无声。
“哥,少爷没回话。”
“那就再等等。”
“那就等等吧……洗这么久难道不怕自己被水泡发么?”
“管好自己的嘴!”
别看这年纪稍长的大汉面向粗鲁,这心思细的可不输给女人。不仅知道如何在主子面前说话行事,也还知道如何做完了事全身而退。这男人心思如此缜密,日后有两种可能:一是受人重用,为人心腹;二是思维复杂,让人除之而后快。
“哥,要不我再问一声吧。”
“随你。”
“嘿嘿,那我就问啦。”他又扯开嗓子喊道:“官少爷,该是时候更衣了。若您不反对,我就让外头候着的奴才奴婢进来伺候您!”
“……”
“您不说话那小的就当您是答应了啊!”他为了自己可以和那些姑娘们喝酒而感到激动!满脸通红地冲着屋外喊道:“赶紧进来伺候少爷更衣!”
“是。”
“不……不……不好了!”屋内突然传出惊恐的大叫。
“怎么啦?大惊小怪的!”两个粗莽大汉一脸的不满。
“我……这……你们还是进来看看吧!”说完,那些奴才婢女“咚”的一声全都跪在了两个大汉的面前。
“我倒要看看出了什么事,吓成这样!真没用!”大汉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自傲地摊了摊手,拨开屏风,走到了木桶旁。
这哪里还有官子扬的半点影子!挂在台子上的白袍也不见了。要是只是在院子里溜达难道还需要穿什么袍子么?
“哥……我们闯祸了……完了!!!”
“怎么了?怎么你也大惊小怪的?”
“官……官子扬……他……他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