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映成红色。是那种通红的血红色。像日出一样生机勃勃!瞳飒和官子扬盘腿而坐,他们的头发上飘满了啼血的花瓣。
与天空相呼应,与雪白的世界对比得如此鲜明。
“王,做如此危险的事也不带上我,难道是信不过我?”
一阵浑厚的声音从天而降。只见一个生得俊俏,身材魁梧却又不失潇洒风范的美男子从天而降。他身披一缎藏蓝色的幻术袍,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肆意飘动,发出风的喘息声。
“乾子巽!你怎么来了?!”
瞳飒惊讶地说。因为他从未告知第三个人这次的旅程。
“莫非是官子扬?”
“诶,别看我,我可不是大嘴巴。我还在怀疑是不是你讲的!”官子扬的本质依旧是不羁。
“乾子巽,知道太多反而心事也越多。对自己无益。”
“王!我的身份是你的随从。哪有随从不跟着主上的道理呢?”乾子巽一腔热血都抛洒在了瞳飒以及整个罹空帝国。
“乾子巽,你不必太严谨了,我们不过……”
“王上,你当年在子巽垂死之际救了子巽时,子巽发下誓:此生愿跟随王上,必当忠心耿耿!可如今王上把子巽当外人,子巽可不知如何是好了。”瞳飒的话还未讲完,乾子巽便已心知肚明,果断地打断了瞳飒。官子扬看着这一主一仆,心中不禁一阵惊。
原来这世上也存在着像这样好如兄弟却又是主仆的关系。想到这儿,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安澜的脸,耳边也幻听到了阿艾与安澜最后一段对白。
“我曾以为自己找到了容身之处;我曾以为安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曾以为我俩虽是主仆但感情依旧;我也曾极其荒唐……”
“……”
“我如此信你,你竟也怀疑我。”
“……”
“我曾以为自己找到了……”
“我如此信你,你竟……”
“安澜!”这是怎么回事?!官子扬习惯性地甩了甩头。可那面孔和余音在周围久久盘旋,挥之不去。官子扬不由得怒由心生。看着乾子巽,竟觉得有过一丝熟悉的感觉。
“王,就让他一起吧。路途艰辛且遥远,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事。”
“那你可曾想过,若中途发生意外或有一些麻烦,多带一个人难道不会增加不必要的事端吗?”
“原来王以为子巽是个包袱啊!”乾子巽自嘲性地吐出这十二个字。
“子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王上,不必多说,子巽心里清楚。”这话说出来怎么会有一点沧桑。
“既然你日夜兼程来到了这儿,又想和我们一同出发,我可以应允。不过罹空城不能无人看守,杉挚也不能孤身一人在城中。你可安排好了?”瞳飒还是不愿看着乾子巽失落。
“王上请放心!城中一切子巽已安排妥当。看守的人是箬虔——他擅长分身术,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照顾郡主的人也是自幼陪伴郡主长大的丫鬟。而且痴也在城门上占卜,为我们开路。”
“既然如此,我们就早点出发吧。”官子扬有些性急了。
只见瞳飒微闭上眼,扣起右手食指,左手拂过右手手掌——一道浅浅的血线渗出一行血来。瞳飒紧握右手,直到右手臂酸胀疼痛。官子扬见状不妙,赶忙伸出左手替瞳飒把脉。
不好,毒已经蔓延了!
原来瞳飒在给自己放血疗伤。在罹空帝国中,只要是所有会幻术的人若中了毒,但又无解药的时候,都会用此方法放出毒血!此方法虽清毒清得干净,但对放血之人的灵力是会有很大影响的!放血之人会灵力锐减。没有安静调养一个月,是好不了的,“王,你疯了!!!”
“没有解药,只能行此办法。”
瞳飒手臂上的青筋已凸成“面目全非”,仿佛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官医师,我来!”乾子巽把官子扬推到一边,语气里净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他十指相互交叉,从指间交叉的间隙中透出一道藏蓝色的光——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血腥气,他展开双手,放松十指。将双手重重地拍在瞳飒的臂上。
左手从颈部左侧滑落到背部左侧,右手则按在右臂的某个穴位上。不一会儿,瞳飒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没有了刚才痛苦难忍的模样。
手臂上的青筋也平复下来。只是乾子巽现在嘴唇乌紫,满头冷汗。在颈上的毛孔中也渗出黑色的血滴。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若不抓紧时间解毒,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位绝世难见的帅哥就要长眠于地下了。
“桐眩!”看到桐眩的到来,官子扬显得诧异。
“我就是来奚落奚落你们的。不过……看你们现在的状态,似乎也没有奚落的必要了!既如此,我先走了!”桐眩诡异一笑,米色的长袖一甩,便甩出一片烟雾。他从烟雾中消失了踪迹。
官子扬听见“咚”地一声,乾子巽应声倒地。瞳飒也由于身体虚弱倒下了。烟雾弥漫,发出有点刺鼻的味道。官子扬挥了挥手头前的烟雾,走到乾子巽的身边。
“唉,乾子巽,你还好吧!”
“……”无人应答。
“乾子巽!乾子巽!”
“王上……王上怎么样了?”终于从地上传来一阵声音,虽然很虚弱。
“托你的福,他没事了。倒是你!你自己有多大本事啊?!我官子扬都不敢做的事,你居然想都不想就做了,真是蠢货!”
官子扬好不容易让乾子巽加入了这次旅程,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应了瞳飒的那句话。
除了官子扬的声音,世界一片寂静。
瞳飒的周围都是绝美的花瓣。而乾子巽周围的雪亦变成了那种嗜血的红色。他的发上透着一种诡异的亮,仿佛要把他撕裂一般。
被花瓣打碎的阳光,懒散地落在乾子巽的袍子上。那些烟雾也被映照得清晰异常。他颈上渗出来的暗红色的血也伴随着光的热度,蒸发。蒸发。颈上的毛孔慢慢变小,最后恢复成原来大小。
莫非——“子巽,你还好吧。”瞳飒不知是何时醒来的。扣起左手小指,从指上散出黑色的气——排出那些被污染的灵力。
“咳……咳……请王上放心。”乾子巽一手撑地,努力把自己撑起来。可笑他不知天高地厚:一是帮瞳飒净毒,二是此时急于恢复灵力。
“急于求成的人是没有前途的。”官子扬一语双关。
“我不是,我……唉,还是不解释算了。”乾子巽摇了摇头,垂下自己的眼帘。眸子中也感觉到了一丝落寞。
“如今,只能慢慢来了。操之过急只会增加不必要的负担。”瞳飒半跪于冰上,身上的袍子也松松地披在身上。毫无霸气可言!
“嗯,王说得没错。”在这三人中,只有官子扬是完全站起来的。当他的手指穿过烟雾时,他心中的疑虑已尽消了。
——“哼,早看出你对安澜不忠心。想要救我们只管来救就是了,干嘛还弄出这么多的名堂。”官子扬嗅着手指间残留的淡淡味道,对着远方自言自语。
“我说得对吧,桐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