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桓还在呢喃着“奴儿”，解默萱脑中似乎有什么思绪闪过，但是太快，抓不住！
穆凌笙并没有催促，只是打量着这一屋子人。
一屋子除了墨桓，便没有了主人。如果墨桓真的疯了，那么，这个城主之位，可能便是一场血雨腥风，谁都知道，华玉城有多富饶。而且，作为墨族的“大门”，墨族不会让华玉城落入别人手里，但是有没有人来争抢，怎么争抢，墨族也控制不了……
这又是一个局。
“念奴……”解默萱突然喃到，然后抬眼看着穆凌笙：“是念奴……”
只有一次，解默萱听到有人唤娘亲的名字，就是叫“念奴”，只是是什么时候，是谁，她都不记得了……
穆凌笙淡笑：“嗯。”
“奴儿……”墨桓还在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撞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解默萱被惊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他叫的是‘奴儿’？是娘亲？”
穆凌笙摇摇头。
锦轩接道：“城主夫人姓墨名奴。”
“墨奴？”解默萱有些不舒服。
“因为城主夫人本来是发配的奴隶，并没有名字，被城主救下后起名为墨奴。”锦轩瞥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墨桓。
“那……”解默萱看着穆凌笙。这和娘亲有什么关系？
“墨奴是难产而亡，生下一女，墨桓为其起名‘墨念奴’。”穆凌笙淡道。
“墨念奴……念奴……”解默萱突然瞪大眼望向墨桓，有点不敢置信。
“萱儿，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见的那样，也不是简单就能定论的。”穆凌笙眼中有充满了怜惜，“只有一点，真正爱你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真的伤害你。”
解默萱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因为穆凌笙似乎话中有话的样子，她不明白什么是“表面看到的”？什么又是仓促下的“定论”？其实，就算说了墨桓就是自己的外公，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亲人这个词，除了娘亲外，其他的，都只是疼痛的代名词而已。
“奴儿……”墨桓干瘦的手指几乎插入坚硬的地面，眼中没有神彩。
“他……”解默萱还是有些看不下去，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魔，才会这般失了神魄？！
“他也算自作孽。”锦轩上前，将墨桓提起来扔在椅子上。
墨桓仿目光有了几分清明：“你们来了啊？”但神志似乎并没有清明，所以并不像之前那般恭敬，而是亲和地问了这么一句，虽然是对着穆凌笙他们，但又似乎透过了他们看着别人。他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奴儿，是我对不起你……”
解默萱攥着穆凌笙的衣袖，心里难受。
穆凌笙轻轻拍拍她的背，本来想带她离开，但是考虑了一下，还是留下了。有些事，始终要面对的，逃避得了一次，逃避不了一辈子……
锦轩默默地退下了。
屋中的其他仆人也默默退下。
墨桓突然有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走向了一旁的刀架，将刀架上的一柄长剑和一柄短匕抱进怀中，靠着刀架慢慢坐下来，脸上的神色慢慢的变得轻松，仿佛释然一般，所有的开心不开心的，都过去了……
墨桓苍老的脸上，慢慢勾起一抹笑，与；老人慈祥的笑容不一样，是一种像小孩子般单纯天真的笑容，眼帘慢慢耷下：“终于，结束了……”
他就这样，靠着刀架，抱着一长一短两把“剑”，长眠了……
解默萱将头埋进穆凌笙的怀里，不去看墨桓最后的样子。心里很难受，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总是令人难过的事。何况，他也许还是自己的“亲人”……
“他走得很平静。”穆凌笙突然说道。
解默萱身子一僵，随即又放松了身子，点点头。
“执念太深，是他的幸，也是不幸。”菊歌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依旧似笑非笑，但是眼中却是很严肃的深沉。
“在世上活着，总还是需要有一点执念的，总要为什么而活，才算活过的。”凤于夜站在门口，向外面做了个手势，很快，一群仆人鱼贯而入，或真或假地抹着眼泪，将墨桓的尸体移到了床上，一边商量着后事。
“你……”解默萱听到凤于夜的声音有些惊讶。
凤于夜看了一眼穆凌笙，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