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会之前,墨桓不止一次地前来确认穆凌笙他们的态度,希望解默萱能够露面,但是都被锦轩或者梅歌模棱两可地挡回去了。
所以,直到梅花会当天,墨桓还是没有确认解默萱到底会不会在梅花会上露面。
而在此期间,双生子——墨高、墨修曾经试图偷偷接近解默萱,却被随侍的暗卫给暴揍了一顿,各种打算之后,两人决定“兵分两路”,墨高回墨族报信,墨修偷偷地跟着穆凌笙他们,虽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穆凌笙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既然穆凌笙没有下死令,那么就说明有戏!
其实穆凌笙只是懒得管那些小杂鱼。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终究都是要去一趟的,没必要闹得太尴尬。
梅花会如期召开。
一夜之间,华玉城梅花开遍。
天色晦暗,浓云叆叇,却掩不住华玉城一城的花影明媚。
白的、红的、粉的……盘枝错节的梅花在青石砌成的街道边怒放,宛然一幅水墨画卷。而有的古老梅枝上面,附着一些淡色细长的青藤,青藤上缀着串串紫色的洛琼花,像是一串串紫色的小月牙儿。
穆凌笙牵着解默萱走在梅开两旁的青石街道上,不时有一两片梅花轻轻飘落,在来去的行人之中隐了形迹。浓郁的梅香充斥在鼻息之间,夹杂着洛琼花的清芬,连空气都充满了诗意般。
穆凌笙没有带解默萱去梅花会的主会场,而是来到这比较偏僻的小街道上,看着烂漫的梅花映照下,解默萱白皙的笑脸泛着微微的粉色,像是世界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原来,梅花这么漂亮。”解默萱伸手想要接住正飘然落下的一小瓣梅花,但是那瓣梅花却从她的指隙飘落了。相府不是没有梅花,相府的梅花是腊梅,黄色的花骨朵,串在笔直的枝丫上,芬芳馥郁,却并不起眼。
“雪里红梅最为漂亮。”穆凌笙说,抬头望望天。
天上的浓云低低地压在华玉城上空,几只寒鸦斜掠而过,北风一阵一阵。
穆凌笙给解默萱拢了拢披风,一片晶莹落在了他的指上。
“下雪了……”解默萱呆呆地望着天。
一小片一小片晶莹的雪花,慢悠悠地随风飘落,轻舞飞扬。稀稀落落的雪花粘在发梢衣角,只一瞬变没了痕迹。
“好冷。”解默萱突然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好冷……”
穆凌笙微微皱眉,伸手将她拉起来拥入怀中。此时的温度显然比前两天可能还要高一点,而且解默萱穿得不少,何况还有暖玉,怎么会冷成这样?!
解默萱并不知道穆凌笙的疑惑,她只是颤抖着靠在在穆凌笙的怀里,手脚冰凉。
穆凌笙赶紧将她抱回了客栈,传来了梅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不多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地上很快便积起了一层薄雪。
解默萱躺在床上,四周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屋中生着好几个暖炉,身上盖着好几床棉被皮裘,可还是在瑟瑟发抖,虽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睡眠,但是好像依旧冷得不行的模样。
穆凌笙看着床上嘴唇微微泛白的解默萱,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是心病。”梅歌看着解默萱的样子,脸上也是布满了愁色,心病还须心药医,不知道解默萱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看见雪便会觉得刺骨的寒冷,仿佛骨子里烙上的痕迹,抹不去。
“娘亲……不要走……娘亲……萱儿冷……好冷……”解默萱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穆凌笙听着这个多日没有在解默萱梦中听到的称呼,当下便明白,怕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娘亲”的原因吧。
此刻解默萱的梦里,是一片惨象。
同样灰蒙蒙的天色,同样是下着雪,不同的是她处在相府的柴房,身上没有厚厚的裘衣,只有一层单衣,天寒地冻也不过如此。她被关了多久她不记得了,为什么而被关,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种仿佛寒冰冻伤血液的感觉,仿佛锁魂的小鬼压在身上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柴房的顶上有着“吱吱呀呀”的声音,雪已经堆得太厚,柴房的茅草顶快要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哐!”一个中年妇女砸开了柴房的门。
解默萱知道,那是娘亲,只有娘亲才会记得被关在柴房里的她。
她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等她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娘亲正护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身上压着柴房的房梁和厚厚的积雪。
“娘亲……”温热的鲜血滴在她的脸上。
朦胧的光线中,娘亲的嘴角淌着血迹,但是依旧笑得温柔:“萱儿乖……没事了。”
“娘亲……”她好怕,娘亲好想会马上就不见了一样,好怕……
“不要……不要……睡着……萱儿听话……不要睡……”娘亲的声音很轻,但是她听见了。
“嗯,萱儿不睡……娘亲……萱儿冷……”她往娘亲的怀里缩了缩,可是身子却无法动弹。
“忍一忍,会……好起来的。”娘亲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快要听不见了。
四周只有雪花扑簌的声音。
“好冷……娘亲……萱儿好冷……”可是,娘亲再也没有回答过了。
冬天很冷。
下雪的冬天更冷。
不仅仅是身体上冷,还有心冷……
终究,她还是害死了娘亲,那么好那么好的娘亲……她害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