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看着田羽皓帮宇文冰盖好被子,暮芫情有些担心地问。
“情况还好,没有遭受什么迫害,只是身子太虚弱,这段时间又受到了惊吓,不过好好调养就好。”田羽皓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写药方。
“这个……”田羽皓放下毛笔,正想把药方给暮芫情让她去抓药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芫情,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去抓点药。”
“哦哦,好,你去吧,小心点。”暮芫情看着他轻轻一笑,手里还紧握着宇文冰的手。
田羽皓的目光在暮芫情紧握的手上流连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动作轻缓地走出了房门。
“主子。”田羽皓走后不久,暮随情便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嗯。事情办得怎么样?”暮芫情放开宇文冰的手,看着眼前她这个最忠实的伙伴。
“主子,那帮人都解决掉了。”暮随情眼里泛着狠意,他跟宇文冰也是从小相识。那时候,他正在接受暮府主母残酷的训练,每天身上都会添伤,每次受伤后都是宇文冰帮他上的药。这么一个冰雪善良的人,竟然会被别人当成商品一样贩卖,真是不可饶恕。
“嗯,很好。随情,修罗门的事怎么样了?”
“请主子责罚,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找到修罗门。”暮随情低着头,不敢直视暮芫情。
沉默了半晌,暮芫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作为武林第一大门派,如果随随便便便让人将老家找到了,这个组织也配不上第一这个称号了。
虽然早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真正从随情口中听到还是忍不住惆怅。她越探不到什么消息,就越代表了对手的厉害。
“那我们怎么办?”暮芫情将眼光转向躺在床上的宇文冰,声音轻飘飘地,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暮随情。
“回主子,属下不知。”暮随情低垂着头,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又没有办好主子交代给他的事。
“罢,随情,你先下去吧。修罗门的事暂且缓一缓。”暮芫情闭上眼,露出一脸的疲惫之色。
暮随情看着暮芫情,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退后一步,低声道:“是!”
听到房内再无暮随情的气息,暮芫情这才缓缓睁开眼,低头凝视着不省人事的宇文冰。
半晌,她缓缓坐在床边,伸出手握紧了宇文冰放在被外的手,喃喃道:“姐夫,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姐姐,都是我的错。”
泪水倏然滑落,滴在宇文冰的手背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手背上突然冰凉的触感,宇文冰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慢慢睁开了双眸。
“二小姐……”无力地吐出这么一句,宇文冰看着暮芫情,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没事,姐夫,你感觉怎么样?”暮芫情看到宇文冰醒了,急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担心地问道。
宇文冰摇了摇头,眼睛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掩饰不住眼里的失望,有些期盼地问:“二小姐,我的妻主呢?”
暮芫情看着宇文冰那一双满含期望的眸子,稍稍愣住了,随即,她只能轻轻摇了摇头,泪水再一次泛滥。
“对不起,姐夫,我没有保护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二小姐……”宇文冰颤抖着双唇,眼里含着期待,他问:“不是那样的是吗?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不对?”
暮芫情没有说话,只是摇头,不断地摇头。
宇文冰眼里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下去,嘴唇动了动,却突然又昏迷了过去。
“姐夫,姐夫!”暮芫情摇了摇宇文冰的身子,看到他没有反应,有些担心地触了触他的脉搏。知道宇文冰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这种打击而暂时昏迷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芫情,宇文公子还没醒吗?”田羽皓推门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暮芫情摇了摇头,心情显得十分低落。
“怎么了?”田羽皓放下手里的药,奇怪地问。
“羽皓……”暮芫情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把姐姐死了的消息告诉姐夫了。”
田羽皓沉默了,他轻轻走到床前,伸手把了把宇文冰的脉搏,犹豫了良久才开口道:“昏迷了。”
“我知道。”暮芫情呐呐的道。
“但是他并没有要醒来的现象。”田羽皓接着开口,暮芫情忽的抬头,死死地盯着田羽皓,艰涩地开口问:“什么意思?”
“宇文公子并不想要醒来。”即便田羽皓知道这个事实很残酷,暮芫情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他还是说出了口,一点也不委婉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暮芫情缓缓转头看向床上的宇文冰,现在的他,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比起先前却是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一样。
暮芫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居然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尽快醒过来吗?”暮芫情低声问。
“忘忧草。”田羽皓冷着脸,缓缓吐出三个字。
“忘忧草……跟迷迭草有什么不同吗?”暮芫情眼神迷茫,望着田羽皓。
“迷迭草对于宇文公子来说,药力太小了,他必须把所有有关令姐的事情都忘掉。”
都忘掉?暮芫情沉默了,如果忘掉了姐姐是他的妻主,那么她应该用什么身份来照顾她这个姐夫呢?
“只有这种方法吗?”
“嗯。”
“那就这样吧。”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他能醒来就好。
“羽皓,我出去走走。”暮芫情看了看忙碌着的田羽皓,又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宇文冰,有些低落地道。
“好。芫情,宇文公子大概再过两个时辰就会醒来,你交代一下暮随情公子,让他不要在宇文公子面前提起你姐姐。”
暮芫情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对于依附着妻主生存的宇文冰来说,没了关于妻主的记忆,那么他的脑海里就不会再有任何记忆了吧。
“随情!”暮芫情站在房门口,低声唤着暮随情。
“属下在!”
“跟我走走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是!”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到了大厅里。
暮芫情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倒了杯茶水慢慢喝着,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暮随情,她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
“随情,现在姐夫我找到了,姐姐却又下落不明,当初是你失职让姐姐离开了,现在你再将姐姐替我找回来可好?”暮芫情慢慢喝着茶水,眼神随意放在远处,眼角的余光却密切注意着暮随情的变化。
暮随情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如何开口。他没办法应下这件事,因为大小姐早已死了,他不可能再去找一个出来。
看暮随情神色变化不停,暮芫情放下茶杯,轻轻问:“怎么了?”
暮随情看了眼暮芫情,纠结着不知如何开口。
“这些日子不好过吧。”暮芫情没有再为难暮随情,随意换了个问题。
“主子……”暮随情抬头,看着暮芫情,脸色有些苍白。
“随情,我早就想起来了。”暮芫情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破了真相。
“主子……”
“坐下!”
暮芫情看着暮随情慌张地想要跪下请罪,连忙制止了他。暮随情看着暮芫情,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随情,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有下次。”暮芫情直视着暮随情,很认真地道。
“主子,属下做错了事,请主子责罚。”暮随情低垂着头,似乎没有理会暮芫情先前所说的话。
暮芫情轻叹一口气,她就是知道暮随情一定会求罚所以才这样说的,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随情,我问你,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主人还是朋友?”暮芫情紧盯着暮随情,不愿错过他一丝情绪的变化。
暮随情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但是却仍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把她当主人,也当朋友,但是,他更把她当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不愿说吗?”暮芫情苦笑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暮随情竟是这样一个反应。
“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听好了,我把你当成朋友,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这件事我不会怪你,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暮芫情站起身,往楼梯处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轻轻道:“随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在姐夫面前提姐姐,他已经全部忘了。另外,我不会罚你,若你一定要领罚,你就离开我身边,再也不必待在我身边了。你要知道,我把你当朋友。”
暮芫情说完再不犹豫,慢慢往楼上走去。若是他也当暮芫情是朋友,那么他会让这件事这么过去,若是他一定要当自己是她的属下,暮芫情轻叹,她也没办法了。
她知道,她这是在逼他,可是她也相信,暮随情不会辜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