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冷风戚戚刺骨,暖意仍流淌不止
张小一2019-02-25 16:073,371

  此刻,我正守着一冰箱的熟食头大着。

  数来数去,周俊已经离开了三两日——开学那日他去学校只是为了签个人信息跟应老师的要求演讲一番。晚上“交流”之后,我以为他不会第二天就“离开一阵子”,我害怕是。所以只字未提。他也一句未说。可早上闹钟响,周俊没。纸条放在桌子上,字条大意就是他大概要离开半个月。让我好好吃饭,哦不,好好吃肉,安心的等他回来做满汉全席。

  我也想到了这个不怎么出乎意料的结局。所以冷静的接受的事实——毕竟躲不开改变不了的就只能接受,而且像周俊所说的,他只是离开一阵子,不是一辈子。我又在焦虑不安什么呢?

  一边畅想他“回来的时光”多美好,一边惆怅这一冰箱的熟食,该从何下手。

  琢磨半天,最后煮了水,泡了面。我想我还是不能习惯没有周俊的日子。

  时间没了生命,生活仿佛也失了滋味。

  看了看整日粘在手心不肯撒手的手机,那上面仍旧没有周俊发来的一条信息——昨晚的一通电话之后,就再没了消息。捧着因为发呆而泡糟的面,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滴滴答的声音——是前两天的雪在化了,连着空气里都是冰凉的味道,以往再冷清,也是暖的,如今,却是凉透了。以为这么多年了,有些感觉是该忘记的,可人也真是脆弱的动物,被蛇咬一次,便能记一辈子,经历过几次算不得伤害的伤害,就好像能“念念不忘”几辈子。

  思绪乱作一团,平时被压在心底的东西,一时间全都出来作祟。

  我承认,我依赖周俊。

  像依赖爸爸一样依赖他。

  我渴望爸爸是活着的,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只要活着就不差。周俊他无数次顶替了爸爸的位子,所以,特别神奇的是,每每周俊的离开,都能让想念爸爸的因子无限扩大。眼睁睁的看着眼泪砸进碗里,却也不曾停了扒面的动作。

  细细想来,我没有一张爸爸的照片,但他的样子,在脑海里仿佛定了格一般,当年幼小的我,竟然将他的眉眼记得清清楚楚。我总记起他穿着那件酒红色的针织毛衣,跟肥肥大大的皮外套冲着我笑。他背起我冒着极大的风雨去看病。他偶尔醉的不省人事的翻着白眼倒床就睡。我不是聪明的姑娘却也让他那么骄傲的跟别人说,我闺女又拿奖状了——他才不管那上面是写的第一名还是鼓励奖。

  他总是以我为傲。我却总是一塌糊涂。

  周俊的脸跟爸爸的脸模糊的重合在一起,周俊冲着我笑,爸爸也对着我笑。

  把碗筷放到一边儿,侧卧在沙发上,有液体在眼眶里横冲直撞,却也无计可施。

  没错,周俊的每次离开,我都是这样期期艾艾来着,以往只是过年那几日,现如今,是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多害怕,他一去不返。

  小时候的噩梦,还历历在目——

  记不清在哪个“亲戚”家了,那亲戚冲着刚刚家破人亡的我吼道,死丫头,连壶水都倒不好,活着干吗?

  另外的一个“亲戚”把我叫到他的跟前,拿着计算器笑着跟我说,闺女,闲饭你是可以吃,毕竟养只小猫小狗也是要吃粮的。可你眼见着要上小学了,书本费学费车费衣服费,这些都是钱,要怎么算才公平呢?

  ……

  这些都是六岁以前的记忆。可在心底,一些恶臭发霉的地方,保留着太多太多这样的画面,高清版的,模糊不了,忘不掉。

  我有多怕一个不小心,轮回回去?

  我足够信任周俊,可我的心惊胆战,在他离去的每一次,都能彻底的爆发一次。

  我想我是真的病了。

  大概也是真的累了,盖了沙发上的毯子,便一觉闷了过去。

  所以说,睡觉才是居家出门必备良药,无论多么过不去的事,一觉睡去,天崩地裂,狂风暴雪,又都与我何干?

  我也是真真的做到了“与我何干”这最后的四个字。

  一觉到天明,一切都刚刚好。

  果然,经过一晚上美梦的洗涤,再糟糕的心情也不见了踪影。

  洗漱好,换了衣服,没有周俊嘴边的督促,是比往常磨蹭了不少。

  雪停了,风尚在,尽管阳光刺眼,冬日的清冷却丝毫不含糊。

  出了门便加快了步伐——也实在不想因为迟到而请家长,毕竟“家长”,比别的同学的家长,难请的多。

  哈着手心,大步流星的往学校奔去。

  直到拐角处听来如斯对白——

  “……”

  “你是说高一那个整天清高着一张脸的苏陌吗?”

  “是她,是她,就是她,不要小看那骚气的小模样,听说是高三高冷帅周俊的童养媳呢”

  “卧槽,是不是啊,这样说来,他们在一起住岂不是同居了?不知道周俊正牌的那位该怎么想了。啧啧啧”

  “可不是嘛,是不是处儿还不一定呢”

  “说什么呢你,跟周俊那型的在一起,让我,我也乐意”

  “喂喂喂,你俩小点声儿,隔墙有耳没听过吗?”

  “切,怕什么,做了还不让人说啊,每天装的二五八万的,其实就是一个小婊砸,哼”

  原谅我脑血上冲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尽管失了理智,却还是以最冷静的状态晃到了她们的跟前儿,一字一顿的说:“嘴巴这么脏,早上出门一定是吃屎了吧?”

  那几人儿似乎没有料到我能这样“从天而降”,显然是被吓到了,吃屎最多的那个,故作冷静的跟我对峙:“怎么……做了还怕人说?做贼心……”

  “啪”

  实在没管住这颗想揍她的心,跟想抽她的手呢。

  她愣了片刻,便大吼一声,冲上来跟我撕打在一起。

  我是在周俊的蹂躏中长大的,防身的招数还是有的,虽然被她撸了一拳,可也在三五招下便将她拿下了。

  想想,我骨子里也是豪迈的女子呢。

  挣扎之中,互相也都受了伤,直到人群中的一个略显疑惑的声音传来:“苏陌?”

  抬头的空挡,看到了杨小天的脸,于是瞬间被占了上风,杨小天突然上前推开女生的身子,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吼道:“都他妈给我滚开!”

  然后就带我奔出了人群。

  所以,后来坐在人迹罕至即将被拆迁的公园里,被迫接受着杨小天似有若无的嘲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他看我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开口道:“没看出来啊,陌陌,你这小身板里蕴藏了这么大的能量呢。”

  杨小天仍旧耍着贫嘴,我不敢抬头,生怕他看到这样鼻青脸肿,泪流满面的怂样,就更上一层楼的“羞辱”我。

  大概是没接到我的反击,他不死心的扳过我的头。

  于是,我暴露了。

  杨小天收起了刚刚那副调笑的样子,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苏陌,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尽量的收了哭腔道:“杨小天,那些恶心的话……你是不是一早就听到过了?”

  杨小天顿了好长时间才点了点头。

  我猛然想起那次他打完架被禁在家里面壁思过,后来晚上吃大排档时的欲言又止——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我自记得清楚。

  也顾不上额间碎发的狼狈模样,攒够了力气才开口道:“记得有一次你打架被你爸爸罚面壁,那次打架…是因为听到那些…关于我的事,才出的手吗?杨小天,我想听实话。”

  他蹲下轻声道:“陌陌,那些,那些…别人嘴里的都不重要…真的”

  傻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良久,我叹了口气:“既然不重要,你会不知轻重的把对方打到住医院的地步?”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肯维护我…”

  杨小天拍打了拍打我的肩,抿嘴笑笑:“苏陌,你跟我说谢谢,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

  我俩从未讲过这么多的话,杨小天也从未跟我说过这么多。

  这么久以来,我才知道,他是离异家庭的出身。和蔼可亲的“妈妈”,他通常都唤她阿姨。他爸爸后来能有这样殷实的家底,这位阿姨功不可没。

  而他的亲生母亲,因为受不了家庭的贫困,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做了离家出走的选择。杨小天嘴角微翘,喊着他妈妈的名字说,这个女人啊,若知道我爸爸后来的成功,非得悔青了肠子不可。

  他说他知道阿姨是个好人,可他就是喊不出妈妈这样的字眼。他对她的尊敬,都在心里。

  杨小天絮絮叨叨的话唠着,我也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原来传说中的我,我这个“小婊砸”是周俊身边的小狗腿,是什么童养媳,还是个赖着周俊的狗皮膏药。

  妈蛋,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想想也就豁然开朗了,我就是周俊的狗皮膏药啊。这,有什么可否认的呢?

  我想我该是这世上做“狗皮膏药”做的最理直气壮的了。

  冷风搜搜的扑面来,可看着杨小天,穿着单衣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暖意,身上也充满了热气——他的外套被他强制的披在我的肩膀上。

  尽管如此,他还在不停的话唠着。企图安慰我,殊不知,因为他,我已经舒了心,解了烦。

  冷风刺骨,暖意未减,杨小天,我同你一样,感激与谢意都在心里,铭记。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我已等过花开满楼,可你怎么还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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