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了李家目前的情况,但艾叶和叶凯都无法干涉其中的运转,只能旁观。虽然对于父亲,艾叶没有办法完全原谅,但是真见到他,如今遇到这样的问题,心里还是相当复杂。
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商场的复杂多变,是一场看不见的硝烟,兵不见血,却更加残忍。就如此刻,见李家已经是刀板上的鱼肉,与他们有合作的企业纷纷停止合作,要求赔偿,更有原本的对手落井下石,不断利用各种手段压低收购李家的股票,甚至连原本公司的人员也是人心涣散,走了不少人才。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是不到一个月,李家竟然已经破产。
就在这个时候艾叶再次接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这一次,约定的地方,让艾叶心中一颤,那是她曾经的家,六岁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过来接他的人,更是让艾叶十分惊讶。
“驰瑜大哥?”自从驰瑜出国,艾叶也是找了他很久,只是各种方式都联系不上,让她十分担心,如今再见,自然是特别惊喜,甚至没有想到为什么来的人会是他。
“丫头,好久不见。”从车上下来的驰瑜变化很大,只是半年没见,却让人觉得过了很久。
以前他最喜欢穿的是白色衬衫,如今却是十分正式的西装,西装很合身穿,衬得他体型提拔,风度翩翩,然后原本的一身温润却被成熟的圆滑所取代。
连他的笑,也似乎变了,只是看到了艾叶,才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留恋和叹息,职场性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实。
“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接你啊。”
还没等艾叶接着问,现在旁边的叶凯忍不住插话了。
“艾叶,这位是?”
后知后觉的艾叶发现,叶凯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一向情商比较低的她并没有在意:“这是我大哥驰瑜。”说到这她想起来,本来打算带叶凯去给驰瑜道歉的,但还没来得及驰瑜就走了。
“对了,瑜大哥,这时我男朋友叶凯。”
驰瑜本来对叶凯没有太多在意,现在立刻提高了关注程度,四目相对,差点击出火花。
拉了拉叶凯的衣服,艾叶对着驰瑜说道:“叶凯也是我游戏里那个情缘也叶二少,那时候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本来准备带着给你道歉,没想到你突然出国,完全联系不上了。”说到这,她才想起来,驰瑜突然出现,不大对啊。
不是不欢迎,而是,明明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派人来接她,看到的却是他,难道……
“你认识我父亲?”艾叶直直看向驰瑜问道。
总归要面对的,驰瑜点点头:“他让我来接你,走吧,见到了你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看了驰瑜数十秒,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的些什么,然后艾叶点点头,对叶凯说:“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打开车门,上车。
驰瑜对着车外的叶凯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直到车子看不见了,叶凯才反应过啦,自己就被落在了这里。搞没搞错,我才是你正牌男朋友!先是冒出来个可能出现的未婚夫,接下来是初恋情敌!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车上,艾叶和驰瑜都没有说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驰瑜怎么会和父亲扯上关系?
艾叶怎么想也想不通,干脆闭目养神,反正待会儿应该就知道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一处有些年头的小区,艾叶睁开眼,一栋陌生且熟悉的小别墅,渐渐进入了艾叶的视线。
有点恍惚,心里是酸,是甜,是苦,是辣。这里曾经有她最美好的童年,有和睦美满的一家三口,英俊潇洒的父亲,温柔娴静的母亲,还有个早熟早慧的女儿。
她经常在房前的草坪上玩耍,厨房里有细心煲汤的母亲,而外出工作的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们母女俩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一起开车出去旅行,一起陪年幼的女儿玩着幼稚的游戏,在晚饭后一同牵着手散步……
是不是因为以前太过美好,所以才显得,后来如此残酷。
而造成一切悲剧的根源,此时,就在这个房间里。
驰瑜早就将车停下,却没有打扰艾叶,等她自己回过神,他才下车,打开车门,等她一起进入。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变的,不过是时光,和人心罢了。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却没有了熟悉的气息。
如今他回来了,她也回来了,但是,另一个人永远不会在出现了,你有没有后悔?
艾叶看向坐在露天阳台藤椅上的父亲。
一处绿茵,一盏灯;一张躺椅,一本书;一杯清茶,一饷午。这曾经是妈妈最常做的事情,如今做的,换了个人。
艾叶走过去,坐在对面,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艾梵坐在那里,懒洋洋地,像是只狩猎成功后满足的豹子,微眯着眼,看了眼女儿,目光依旧专注,诱人入潭,却没有了上次见到的虚伪。
“宝宝,听爸爸讲个故事吧。”
艾梵穿的一身素净,白衣白裤,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那双眼睛,只盯着眼前的书案,他似乎放下了什么,笑容不再,周身满是寂寥。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他开口:“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其次是你。但是不论什么,艾叶你记住,是,我伤的她最狠,可我,最爱的,也是她。”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明明不忍心伤她一丝一毫,却要亲手,将刀,刺向最心爱的人。你遍体鳞伤,我也该千刀万剐,可是我这条贱命,有必须要做的事,为了完成它,我毁心灭情,忘恩负义,背千夫所指,忍丧妻失女之痛,早已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艾叶早就隐隐猜测,父亲的离开当初的所作所为,必然有她不知道的苦衷,可是,再大的苦衷,也弥补不了所造成的伤害。一切都回不去了,当初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受如今的因果。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安静地倾听,解自己一个心结罢了。
“我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也是唯一爱上的,就是你妈妈白芷。”艾梵笑了笑,满是回忆。
“那时候我和你妈妈是大学校友,第一次见到她,惊为天人。算是一见钟情吧,只是那个时候,我只是一名贫苦孤儿,靠着自己各处打工,独自谋生,好不容易才考上的那所大学,哪里配的上你妈妈那样的天之骄女。”想起大学时代的爱人,他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儿的身上。
“那时候你妈妈可是鼎鼎大名的校花,也是一代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青年才俊。我百般周折,全心追求,竟然真的美梦成真。”那时候多少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震惊于一代娇女,下嫁穷小子。
想起爱妻,就想到了白家。白家当初对于他也是颇为不薄,不仅没有嫌贫爱富将爱女下嫁,更是在婚后给予了不少帮助,可惜,他终究是辜负了他们。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回过头,接着讲述:“很快我们就有了你,那时候,真的是家庭美满,事业丰收,春风得意,只愿能一直这样。只可惜,我终究还是要踏上原定的那条路。”
“我这辈子,算计了很多事情,算计了很多人,甚至把自己都算计了进去,可我终究还是人,不是神,算不透人心,也算不清自己,这颗心,就彻底栽倒在你妈妈的手里。”艾梵深知,自己的心,早就被墨色渲染,所有的微笑深情不过是假象,不过是手段。可是,越是处在黑暗中的人,越是向往阳光。
“一开始,其实是怀有目的的接近,这或许也注定了我们并不美好的结局吧。那个时候,我虽有心动,但是仍按捺在心底,按照计划追求。一个人如果挖空了心思去做某件事,总是更容易成功,我果然追到了她,却输了心。”
“你妈妈,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她就像是清晨的一缕阳光,不知不觉,就清除了我内心的黑暗。”那个仿若画中走出来的女子,眉目清雅,才思过人,是一株精心保护在温室里的倾城之花,不知不觉,就用她的温柔瓦解了他所有防备。
“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可是,美梦终究会醒,我就像是从上帝手中偷来了几日光明,却总归要回归黑暗的。”
艾叶其实知道,自己父亲在商场上也是赫赫威名,人称笑面虎,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不动声色为你挖下陷阱,坑死你你都不一定明白自己究竟怎么被坑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手段,他竟然也能用到自己口口声声说是真爱的人的身上。
不管这真爱是真是假,这爱恨纠葛又有多么曲折离奇,总归,错过了,放弃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可自己毕竟要替妈妈,得到个解释。
接下来,一段曲折离奇的往事,被艾梵用简单而淡然的姿态,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