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慢用。”
重新回归到卧床养病的状态,姚半夏百无聊赖的继续定时定量的吃喝拉撒睡。因为伤口愈发的见好,她的伙食也多了些油光。
正准备提起筷子,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我问你,昨日回来时我身上穿的男装去哪儿啦?”多辛苦才拿到的签名啊,一年也就那么一次机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不见了。
“王爷吩咐奴婢拿下去清洗了,还说要干干净净,洁净如新。”小丫鬟老实的回答。
“什么?他当拍洗衣粉广告呢!”姚半夏气急败坏,敲着床板说:“王妃我说不用洗,赶紧给我找回来!”
“可是昨日就送去洗衣房了……”
“那还不快去找!动作慢吞吞,信不信我扣你月钱!”
“奴婢遵命!”小丫头也不知是怕月钱被扣,还是被姚半夏凶巴巴的样子给吓到,一步也不敢慢的冲出了房间。
待那洗的干干净净,折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被送上来,姚半夏痛苦的捂住眼睛,沉默了半晌。虽然之后因为不甘,还拿了衣服的下摆仔仔细细,逐寸逐寸的搜索,看有没有残留的墨色,可惜……安王府的下人,办事效率和成果都实在太无可挑剔,没有洗衣粉的年代也能把衣服洗的……洁净如新。
“呜呜呜……我的签名啊……”她抱着衣服在床上打滚。“沐豫章!我跟你没完!”
可嘴上如是说,她又能做什么呢?她不过寄人篱下,还是沐豫章雇来的保镖,总不能跟他狠吧,滚也不能滚,唯有……忍!
只是这忍耐也有限度,怎么都不甘心的姚半夏决定假装和沐豫章闹别扭,实际上却趁着夜色偷偷摸出了王府,穿墙过街的往天舞坊去。这次她可谓准备周全,夜行衣下面是白白净净的衣服,腰间的竹筒里还装了特制的不会褪色的墨汁。
弈城的夜晚也十分热闹,只是姚半夏心里记挂着事情,也无心欣赏那如流水般整夜不灭的灯笼。以她的脚程,很快便爬进了天舞坊的高墙,一路如无人之境。可是在那茂密的树林当中走了一阵,姚半夏却犯了难。
她上次只去过湖边接待客人的地方,至于坊中各人的居所并不知晓,更何况是乐清的房间。
在树上蹲了一会,她决定用老方法——路在嘴边,不懂就问。
屏住声息,她凝神听了一会儿,隐隐的乐曲舞蹈之声中夹杂着银铃的轻响,声音如昨日来时系在侍女身上的一样。确定了一下方向,她朝着确定的方向飞纵而去。
果然,林间有个提着灯笼的紫衣少女缓缓而行,伏在树上,待她走近了些,姚半夏袖中放出淡淡的烟雾。烟雾无味,与夜间园林之中的雾霭融合在一起,少女并未察觉,向这边走来,走到姚半夏潜伏的树下忽然停住了脚步。
见她中了招,姚半夏从树上翻下来,站在少女身后,轻轻的问,“乐坊主找你有事,去他的住处。”
少女目光呆滞,听到姚半夏类似指示的话,木木的转过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隐身树丛跟在少女身后,姚半夏为自己顺利的入侵窃笑不已。毕竟是歌舞坊,比什么帮什么派的地盘好去多了。
一座小楼出现在视线里,被绿树掩映,道路的尽头直通那里,独门独户的,里面灯光闪烁,淡淡的熏香味道在鼻息间弥散开。这味道是专属于乐清的,若猜得没错,前面就是目标地了。
一巴掌拍晕了丫鬟藏好,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确认了该带的东西都带的好好的,昂首挺胸,在一根根树枝间翻腾,飞向乐清的居所。要签名应该不算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姚半夏被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影响,行动分外鬼祟。本来敲门更好,可鬼使神差的就往窗户那儿跑。
听动静,乐清似乎在二楼,她攀着窗户爬上去,想破窗而入,手伸了一半就缩回去。房间里应该有两个人才对,而且都是坐着,似乎是乐清在会客,这么冲进去不太好。
纠结了一下,她忽然八卦发作,很想看看这半夜里乐清见的是什么客人。
在屋顶的瓦片上摸了两下,她很快就找到一块略松的瓦,小心挪开。瓦片开口的位置刚好是两人的正上方,虽看不清全貌,却也能大致分辨出两个人影。坐在下首的是乐清,上首的依稀是个男子,二人只是坐着说着什么,只上了茶,未摆宴席,让姚半夏疑惑了之后又更加好奇,为了听清二人的对话,将所有的感觉都集中于听觉之上。
“别这么拘束,左使昨日的表演实在精彩,算是这趟来弈城的意外收获。”
“阁主过奖了。”
阁主?左使?想不到乐清还有江湖背景,难怪一年只出一次台,跟一般靠舞艺赚钱的人不一样。
那个不知道哪个阁的阁主放下手上的书卷,“记录我都看过了,情报收集的详细,辛苦左使了。”
“阁主,近日都城之中变乱不少,您还是早日返回问天阁比较好。”
这句话清清楚楚落入耳中,姚半夏就再也顾不上听其他的了。她家老头交代过,问天阁是用药师谷为数不多的冤家,见到他们就得掉头走,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渊源,不过老头交代她从来都很听话。
这次怎么办好呢?她又不是在街头街尾遇到,而是趴在屋顶上,敌人的地盘里,听什么左使和阁主商量秘密。
签名是没福气重新要过了,趁他们没发现,赶快撤才行。
可惜天不作美,才直了一下身子,脚下的瓦片就“卡擦”一声被踩裂开。
以前真的没发生过这种事啊,难道是最近在王府当猪当的太久,长膘了,身子沉了?
“恶俗,听墙角的就一定要被发现吗!”姚半夏牢骚了一声,就感觉到附近跃起几条黑影。顾不上其他,姚半夏手往下一劈,掀掉身下的几块瓦朝着人影来的方向砸过去。命中率如何不重要,能拖住他们哪怕几秒,她也能逃出生天了。
头顶上瓦片脆响连声,这边厢姚半夏已经轻飘飘落在地面,正暗自窃喜,没踏出两步,一张巨大的网迎头罩上来。
“居然有陷阱~”
自诩行走江湖,片叶不沾身,身过不留影的姚半夏这次是彻底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