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像提着几桶水似的跟着姚天雄上楼,进了厢房,非常非常——不意外的看见了沐豫章。
不过他倒是修养好,没跑上来敲她的脑袋,责问她为什么半夜偷跑出门,只是轻轻起身,跟姚天雄见礼相迎。
“爹,先前不知您来了弈城,未曾好好招待,实在是豫章的不是。”
听他这么叫,姚半夏不自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什么时候她家老头变成他爹了,他们姚家没这种亲戚,高攀不起。
“我只是来看夏夏,她没事我就不打算惊动你们。”姚天雄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明显的笑意。
“王爷不是说招呼爹的事情交给我了吗?何必忽然来这么一出,让我又惊又喜啊。”姚半夏乖巧的坐在姚天雄和沐豫章中间,轻声细语。反正这里的人耳朵都灵,就算说悄悄话也悄不起来。
“这两日有要事在身,如今办完了,怎能不亲自招待。”沐豫章很给面子的没有当场拆穿她,“夫妻本是一体,怎能让夏夏独自应对。”
厕所在哪里?她快要吐了。这么腻歪的小眼神,和那恶俗的话,亏他能说得出口。
“我就是知道王爷公务繁忙,所以才不敢打扰。”装贤惠嘛,她也会哒。
“公务忙不完的。”沐豫章笑笑,“反倒是近日因此冷落了夏夏。”
“怎么会是冷落呢!”姚半夏笑的有点发僵,果然还是学不会他的绝技,对谁都能笑得亲切又自然。“爹,王爷对我很好的!政务之余常常都会弹琴给我听,还跟我一起聊天,赏月……”
“师傅,看看师妹多幸福,这下该放心了吧。”远志乐呵呵的附和。
“看你们夫妻和睦我就安心了。”他拍了拍女儿的手。
“爹不止可以安心!”姚半夏握住父亲的手,“以后我们会好好孝顺爹,让爹将来好好享清福!”
“师妹,就算你远在都城,师傅还有我们在呢!你就安安心心过日子吧。”商陆属于可靠稳重的好师兄,跟姚天雄一样真心疼爱这个师妹。
“王爷,你们这么恩爱啊……”秦艽在一边发牢骚,“我还打算听师妹发发牢骚,诉诉苦,然后我才能当个好师兄,给她出头,有机会说教一番呢!”
“省省吧!你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来管我们呢!”姚半夏才不要八卦站一样的师兄给自己讲述人生道理。
“酒菜已经备好了,大家别客气。”沐豫章在姚天雄之后提起筷子,第一次是给身边的姚半夏夹菜。
看在老爹的份上,姚半夏决定演戏到底,席间跟他亲亲热热,互相夹菜,恩爱的让不知情的人羡慕,让知情的人都眼红。
磨磨蹭蹭还是吃完了饭,姚半夏怀着壮烈必死的心情等待沐豫章宣判。虽然不拆穿她,但是免不了也要跟他回家,接受些惩罚教育之类。
“夏夏,爹在都城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呆在他那儿吧,王府的事情我会打点。”
结果又让姚半夏吃惊了。
他若无其事的笑着,说的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像是说违心的话语。难道她半夜离家,他都不好奇,不想问问是什么原因?
该说他信任她,放心她,还是……
沐豫章难道转性了?以前自己偷溜出门,他至少都会教训几句,这次不仅极力配合,就连归家的日期也不曾限定。
她一直都抱着非常怀疑的心情,一直到跟着姚天雄离开了酒楼,回到了庞府的小院都还在扶着额冥思苦想,他接下来会使什么出人意表的招数。
“师妹,你可真是奇怪!”千里光不满的发牢骚。
她若是自己烦恼也就罢了,偏偏拉着他和秦艽不肯放人。原本吃饱喝足,还小酌了几杯,有些微醺,若此刻能回到房间会会周公该是多么惬意美好的事情。
“对啊,人家不拆穿你,还配合你,你却一点都不领情。”秦艽吃人嘴软,没节操的开始倒戈。
“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姚半夏打死也不信,这家伙最厉害就是抓住人家的软肋,穷追猛打。就连左相他们这种老狐狸都中招,她没理由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放松警惕了。
“你又不是他的政敌,是他的王妃!”千里光软软摇着扇子,“就拿药师谷来说。我们自家师兄弟,就算在谷里整天斗嘴,甚至大打出手,只要到了外面还不是团结一心,就算是短处也不分就里的护着!”
“他哪能跟你比!”跟师兄们最长的相处了十几年,知根知底,自然会无条件信任。“我觉得他嘴上说的好,实际上却一点都不关心我!”
“师妹,你别自寻烦恼了!我看安王出身帝王之家,自有皇族的气度和气量,哪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
“吃人家一顿饭,胳膊肘就往外拐,心也向着那个外人啦!”对于毫无帮助,还一再添乱的两个人,姚半夏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没心思给我出主意就给我走人!省的在这里还让人烦心!”
“师妹,你早说嘛!”秦艽乐呵呵的站起来,勾搭着千里光的肩膀。
“别庸人自扰,自寻烦恼了!早些休息吧!”千里光收起扇子,勾了勾姚半夏的下巴,就跟秦艽勾肩搭背的闪人了。
之后姚半夏的确采纳了他们的意见,躺在床上,可惜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里就像长出了一个小疙瘩,卡在那儿左右都不顺。
他怎么会这么大方啊……绝不可能是突然转性了,这种几率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小呢!至于其他的可能……
姚半夏的脑子里忽然飘过陆洵,飘过那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前任未婚妻,又飘过王府里如花一样的少年少女,然后又是最近他马车里异常的香气……
“难道……”
“豆芽菜趁我不在,要出墙……”
“啊呀呀呀呀……”她猛敲自己的脑袋,不停在床上翻滚,就像是被扔进滚水里的小鱼一般闹腾。
这一夜注定漫长又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