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话的内容,姚半夏没兴趣,也不想知道。在遥客居的小厨房搜刮了些美食,她惬意的坐在僻静的小院里,一边吃一边晒着太阳,本还想看看书,可是翻了几页,就懒洋洋的睡去。
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悠闲日子,实在让人觉得如在天堂。
睡得迷迷糊糊,她却忽然被人架起来——
警觉的睁开眼睛,这次的两个却不是黑衣紫衣,而是玉竹和远志。“干嘛?这么着急?难道是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师妹,你都吃了那么多零嘴了还不够啊!沐豫章要上路,可是偏偏找不着你的人,师傅就让咱们帮忙。”远志解释。
“不是还要呆两天吗?”姚半夏诧异道,“我行李都还没打包呢!”
“该包的都给你包好了!你直接上马车,跟着师姐夫走就好了。”玉竹回答。
“这么急?”
“听说师姐夫家里出了点事,得赶紧去处理。”
“啊?”可恶,刚刚应该八卦一下,听墙角也得听听,没想到一时松懈,就错过了这么件大事。
还没等她问出了什么事,人就已经到了谷口,姚天雄和沐豫章站在马车前,正在商议着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了?”姚半夏直接开口问当事人。
“家中的财物失窃,所以要赶紧回去处理一下。”沐豫章满脸的抱歉,“实在是事情紧急,委屈夏夏了。”
“遭贼了得报官啊,找你做什么?”开玩笑啊,王爷家居然也遭贼?叫他有什么用,这棵豆芽菜去了,难不成还能帮忙捉贼?
他这小身板估计很难兼职捕快,难道他想兼职做柯南?还真看不出。
“傻丫头,豫章既然如此着急,必定是事情紧急!”姚天雄教训女儿,“豫章,不如我让云华和老四跟着你去,说不定能帮些忙。”
“岳父费心了,不过不必打扰二位师兄修习,小婿自有安排。”沐豫章有礼貌的回绝。
“爹,我还不想走啊!”姚半夏拉着姚天雄,依依不舍,“明天起程吧!不然还没下山天就黑了,山路很难走的。”
“夏夏,别任性!”姚天雄第一次没有站在姚半夏的一方,“爹也舍不得你,只是豫章说事情实在紧急。如果你想家,以后有空随时可以回来。”
姚半夏不情愿的看向沐豫章,很遗憾的是,他也是去意已决。雇主要走,她怎么可以拒绝呢……
“好啦。爹,你想女儿的话,也可以去都城找我!”姚半夏垂头丧气,依依不舍。
“夏夏,欢迎我们不?”玉竹在一旁凑趣。
姚半夏撇撇嘴不理他,转而拉着玄芝,“如果上京赴考,记得提前通知我!我包吃包住,再包几个美女全程照顾!”
“多谢师姐。”玄芝点点头,没有拒绝。
玉竹立刻改口,“师姐,我也是你师弟,你不能区别对待啊!”
“玄芝是去做正经事,你才从外面回来就想着往外跑,小心荒废了医术,被大师兄教育!”
一群师兄弟又是唧唧喳喳的一顿讨论,说完这个,又说那个,好像永远都有讲不完的话。可惜离别近在眼前,再不舍也要分开。趴在马车,将脑袋伸出窗外,她不断对着身后的人们挥手道别,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人影,这才依依不舍的缩回脑袋,坐在马车里玩忧郁。
沐豫章提出一个食盒,一格一格摆好,企图用食物来分散姚半夏的注意力,“夏夏,抱歉,这次走的这么急,你一定很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姚半夏苦着脸,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进去。
“对不起,实在是事情发生的突然。”沐豫章有些内疚。
“算了,早也是走,晚也还是要走。呆久了反而更舍不得。”这次走的匆忙,有的师兄弟都没到,无法一一告别虽然遗憾,可是如果跟二十几个一个个的道别,却又是件让人很费精力的事情。
“如果都城中事务不太忙,我再安排时间回来跟你小住做补偿便是。”
“你说的啊!”姚半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看她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绪,沐豫章失笑,“我还以为你那么着急让出继承人的位置,是想跟药师谷划清界限。”
“呵呵呵,我的确想跟药师谷划清界限,免得有些人利用我的身份去做坏事!”没错,姚半夏的决定并非突然或者偶然,而是经过一些思量的。
“夏夏,你要不要这么防着我。”沐豫章觉得有些无奈。
“帝皇之家水那么深,谁说的清楚。”姚半夏说了一半,忽然发现沐豫章的脸色不对,立刻改口,“我也是未雨绸缪啊!当保镖可是危险系数很高的职业,如果我还背着继承人的身份,做事肯定会有顾虑,所以为了彼此的利益着想,我才会这么决定的!”
“夏夏为了我如此深思,实在令人感动啊。”沐豫章又笑了,还不忘递上一块甜甜的糕点作奖励。
姚半夏顺手接下,咬了一口,松松软软的口感,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吃的她心都跟着软了。三两口吃掉,嘴都来不及抹,又伸手多拿了一块。
沐豫章微笑的看着吃的正欢的姚半夏,就像看着上了钩的鱼,进了笼的猫咪,“夏夏如此为我,我也只有时时准备好这些食物,以作报答。”
不得不说,就这点来说,沐豫章实在是个很上道的小子。相信未来的一年里,他们一定会相处的还算融洽。
“不过你走的这么急,真的是家里遭贼了吗?”姚半夏的疑问到现在才说出来,“我还算是比较了解贼的心理!按照我的经验,贼一般不会动高官和王族,因为守卫森严,而且后患无穷,还是殷商或者贪官比较好!肉够肥,油水够厚,一刀宰下去,走运的话够吃三五年!”
“有如夏夏一样,如此了解贼心理的帮手,此次必定事半功倍!”沐豫章笑容更深。
“听你这么说,我发觉我不仅猜对了,而且还得帮你去捉贼!”姚半夏忽然觉得,到嘴的美食都没那么可口了。
“夏夏真聪明。不知你行走江湖,是否有关心过朝堂中的大事?”沐豫章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的靠在软垫上,一副准备长篇大论,搞政治知识科普的架势。
“江湖的事情倒是比较清楚。”姚半夏该说自己政治觉悟比较低呢,还是说自己比较关注民生多些呢……“比起皇帝,我更喜欢八卦江湖豪侠和世外高人。”当然,新生崛起的帅哥侠客,也是她的最爱,此处暂且不表。
“就算不喜欢,如今夏夏也要多些了解。”
姚半夏当然知道,自己就算是假的也还是背上了安王老婆的头衔,有些事情逃不掉,于是乎该虚心求救的时候,她非常的有诚意,“我这不是有你嘛!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该装傻,什么该耍狠,有你在我表示毫无鸭梨。”
“我已经将相关的信息整理成册,”沐豫章一抬手,又好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为了方便你记忆,我先拣一些主要的说说吧。如今的皇上是我二皇兄,你应该知道吧。”
这小册子让姚半夏想起当年备考时候的一些随身记,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还有人给她布置作业,不禁感慨。“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二皇兄是个恋母的货,拼死拼活打下来的江山,居然还让太后搞了个垂帘听政。”
沐豫章轻哼一声,纠正道,“嗯哼,虽然你的形容有问题,不过太后陆氏一族和左相庞玮为首的两派,的确是如今朝堂上最大的两股势力。”
“嘿嘿,我也就当着你的面私下里说说,别见怪。”差点忘了他们兄弟连心,姚半夏一觉得不对,立马改口。“可是你不是不参与朝政,是个安乐王爷吗,干嘛对朝堂上的是是非非知之甚详。”
“身处庙堂,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不知。”
沐豫章的理由,姚半夏觉得就算是跟路边的狗说,狗都不会相信。小样,暗地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被她看穿了吧。不过这种事要低调,她了解的,“好吧,请原谅我这个小女子的无知吧!对于王爷您的博学,我实在佩服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那你慢慢五体投地吧。”沐豫章摇摇头,“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你慢慢看。只是你可知道下月初八乃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呢?”
“我连那一帮师兄弟的生日都记不全,哪有空去记她老人家的生日啊。”姚半夏老实的摇摇头。
“你不知道没关系,可是太后今年五十寿辰,皇上便下令大肆庆祝。各州各县纷纷上贡礼品,而从中择选珍贵稀罕的寿礼,押送去都城就是我的任务。”沐豫章说来说去,总算是进入正题了。
“天啊,你怎么接了这么件棘手的差使啊?”姚半夏觉得,这事情怎么都落不到他这个被投闲置散的王爷头上啊,他八成是被陷害了。
“虽然棘手,可是经过挑选,礼物的数量并不太多,我便命人化整为零,分为三批运送。一批委托官府军队,按照正常的渠道由军队运送,一批则委托了镖局,第三批则由我的亲信护送。”沐豫章把玩着一个小摆件,陷入沉思。
“所以……这次匆忙出谷,是因为其中一批出了问题咯!”姚半夏摸着下巴做出了推论。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他这么紧张吧。办不好这皇差,得罪了太后,搞不好分分钟掉脑袋都有可能。
“问题就出在这第三批的寿礼。”沐豫章沉吟,“那是太后最为中意的一座羊脂白玉雕刻的千手观音像,我原想着让他们轻车简从,尽快送入都城国库,谁知被人劫了,护送的人一个活口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