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沐豫章表面看上去像是个病弱少年,可是跟姚半夏抬杠斗嘴可一点也不含糊。保护他的一天,不停的在损人和被损中度过每分每秒,虽然有吃有喝却也不轻松。
当他的两个侍卫回归,姚半夏就迫不及待的闪人,回房休息,恢复自己耗损的脑力和体力。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红花开——
别误会,虽然岑参的诗不是这么写的,但是当饱饱睡过一晚,推开门走出房间,姚半夏看到的情境却只能用这句稍作修改的诗才能形容。
不得不佩服她家老头指挥下,一帮师兄弟的行动力。才一晚的功夫,走廊上挂起了红绸和喜气的灯笼,触目所及的地方都贴了许多“囍”字,每个人的门口都换上了跟婚礼有关的吉祥对联。
这还不止,她刚刚才踏出门口,五六个人就扛着家伙,一窝蜂的涌进她的房间,换这个,摆那个,恨不得连柱子上都刷红漆。
“我的老爹啊,这满屋子红的刺眼,我今晚可怎么睡啊。”姚半夏喜欢淡雅素净的颜色,本来就不喜大红大绿,而且大红色看久了会让人焦躁兴奋,坐久了她肯定会憋不住跑出去揍人发泄。
商陆指挥着大家干活,还有闲暇凑到姚半夏身边道,“师妹,明天可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今晚你还能睡得着。”
“天塌下来都照睡不误!况且新娘要美丽动人才行啊,你也不怕沐豫章揭了盖头看到一只熊猫,吓得悔婚!”真是个不懂行的家伙。
秦艽拖着几匹红绸走进来,恰好听见,插嘴道,“师妹你放心,师傅说这房间是用来当新房的,安床之后,今晚得空出来,已经让十三他们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喵的,入侵我的闺房不说,还要把我赶出去!”姚半夏再次有房归不得,心情非常之糟糕,脑袋又开始想鬼主意。“沐豫章身边那两个门神呢?有没有来帮忙?”
“师傅说不用,可是他们还是来了,现在正帮玄芝清点送来的婚嫁用品。”有八卦问秦艽准没错。
“人家既然这么客气,你们干嘛跟他们客气!”姚半夏摸摸下巴,低声交代再次出去搬东西的秦艽,“有什么粗活、重活、累活、你们不想干的就都扔给他们做!反正他们干多少都不会抱怨。”
“这……不好吧。”
“我可是体恤同门,怕你们辛苦!”姚半夏揪住秦艽,“那两个不过是你们未来妹婿的侍卫,尽管使唤,有事我担着!”
目送着秦艽离开,姚半夏抱着手,靠在门柱上,看一帮人忙上忙下,自己却没有插手的份儿。“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给未来新娘送点吃的来!”摸摸开始咕咕叫的肚子,她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吃饭的时辰早过,也没听到锣声,估计今天并未正常的开饭。
要不要去遥客居蹭一顿呢?不行,刚刚才让秦艽去欺负黑衣紫衣,又马上去蹭饭,太没出息了。还是去厨房找找看吧,啃个馒头也好。
脚才踏出房门半步,又一群人从走廊那边吵吵嚷嚷的过来了,还以为跟自己没关系,谁知道领头的两个居然是黑衣和紫衣。二话没说,他们就像架小鸡似的一左一右,拖了姚半夏就走。
“你们干嘛!”难道这么快就收到消息,过来报复她了?“要是我缺胳膊少腿的,信不信我明天找个貌美如花的师兄跟你们主子拜堂!”
“姑娘!试吉服怎么会缺胳膊少腿呢!”说话的是山下镇上,自己常常光顾的刘裁缝。定睛一看,他现在的情况也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多人关照他,三师兄远志左肩搭着大红的礼服,只有右肩膀有点位置可以扛着刘裁缝,就跟刚才秦艽扛红绸似的扛着他的人。
被稳稳架着,双脚离开地面,姚半夏无聊的打量视线所及的吉服。衣服上用金丝银线刺绣着凤凰于飞,手工精制,栩栩如生,让她忍不住感叹,“老刘啊,想不到你的手工短短三年进步了这么多,乍一看竟然跟神针绣女陆清笛的作品有几分相似。”
“师妹,你穿了他做的衣服十几年,还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啊。这就是陆清笛亲手绣的,是十五得到消息,从杭州给你带来的。”远志戳破了她不着边际的想法。
“陆清笛出了名的蜗牛慢手,绣块手帕都得个把月,预约要她绣品的人估计都等到八百年后了,十五也太能干了吧!难道有什么私人关系?”八卦雷达顿时侦测到有趣的事情。
“这是武林盟主乱用职权,硬插队给自己女儿准备的。不过恰好陆清笛的心上人,塞北名侠慕容天被人暗算,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震断了几条经脉。陆清笛听说药师谷的传人外游,找来找去就慕名找到了十五,为求医跟了他两个月。本来十五对那些女红刺绣没什么兴趣,可是收到师傅来信,就顺手治好了慕容天,拿了这吉服当诊金。”远志解释道。
“我居然要穿着这个爱情的见证物,去跟豆芽菜结婚……”姚半夏忍不住嘟囔。“习霸天那老小子才当了几年武林盟主就学会以权谋私啦。你们知道他心眼小,还敢跟他抢女儿的嫁妆,真是勇气可嘉。”
“反正师妹明天就成婚,他如果还要,等婚礼完了,咱们洗洗还给他就是。”
“你们这不是找事儿吗!要真这么干了,我看他还得给你们扣上不敬之罪。”
“哼,难道咱们还怕他吗!要不是师傅早就准备好了百花明珠冠,十五就算捣了他的老窝,也得给你把礼服凑成一套。”
不愧是她的师兄,跟她一样,干什么都理直气壮。不过吉服是挺漂亮,穿着就实在麻烦了。姚半夏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里研究了半天,穿了半天,却发现一套衣服被她穿的七零八落,完全不复它原有的精致光彩。穿好了最外面的一件,她遗憾的发现,地上还剩两三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衣服。
“师妹,你好了没有!刘裁缝还等着给你改衣服呢!”远志大着嗓门,隔着布帘喊道。
他们准备了那么多,怎么不找几个媒婆喜娘之类的来给她帮帮手啊!再度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干脆狠下心肠抓起地上剩下的几块布,拉着长长的裙摆走出去。
众人看到她的瞬间,一阵静默。远志忍不住问,“师妹,你确定这是刚才我们给你的那件吗?”
“废话!你看看这用料!看看这做工!我能做出另一件吗!”姚半夏拉拉歪斜的衣襟道。
想看看自己千山万水带回来的东西,到底如何的十五师弟玉竹偷空摸过来,原本满心的期待,在看到姚半夏走出来的瞬间,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我怎么会对夏夏抱有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死玉竹!你胡说什么!”姚半夏叉着腰道,“你光带个吉服回来有毛线用,应该把陆清笛也一起绑回来教我怎么穿嘛!换你们来穿,也未必比我穿的整齐!”
又是一阵憋屈的沉默——
“师妹,这几天是好日子,喜娘和媒婆都是忙的不见人,你就将就一下吧。”
听远志这么说,姚半夏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昨天她家老头要死命的啃书本上的婚礼习俗。“你们不会要自己全数搞定吧?至少请几个伴娘什么吧!一屋子的男人,是结婚还是搞基啊!”
“夏夏,早知如此,你就应该让师傅收几个女弟子!这样才阴阳调和嘛!”玉竹外游了一圈回来,貌似多了不少花花肠子。
“你爱美女自己收去!”多几个娇羞柔弱的美女跟自己抢关注度,她才没那么傻呢!
“十五,你胡说什么呢!要是药师谷多几个女弟子,都被同化成师妹这样的,日子还能过的下去吗!”
“行!有我你们就过不下去是吧!去你的,本姑娘不嫁了,就留在这儿一辈子祸害你们!”姚半夏把那些不明用途的布条狠狠往地上一甩,气呼呼的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