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法租界洋豪宅----------------------------------------------柳云山带着睿祥一行人来到了警察局,做完“笔录”之后,遂将小偷押在监狱里几天。
柳云山开出自己的一辆外国敞篷小跑车,走下车来示意睿祥等人坐上去。别的警察哪有钱买得起这种有钱人才有资格、有实力开的车,也是满脸的嫉妒或不屑罢了。
云山坐在驾驶座位上,阿超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奶妈抱着小念雨给他喂奶,睿祥靠在后面沉思的看着孩子,行李却挤满了车厢,让人呼不出气来。
穿过了条条拥挤的车道和人流,度过了鳞次栉比的高楼之后,来到了一片安静的郊区。郊区的道路上洋溢着醉人的花香和林香,也生活着许多可爱的动物,这才舒服了一些。
最后车停在了一道铁门前,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朱红色的高大钢铁门,随即鼻子里就闻见一股油漆味儿,这肯定是新刷的。低矮的墙上嵌着两台小灯,下面按着一个电铃,对面按着一个金底儿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柳宅”两字儿,格外引人注目,当然小灯大白天是不会亮的,奇怪的是家里明明有人还把大门紧紧的反锁着。
云山下车先按了门铃,不久就有一个穿着大红裤子、碎花衬衣的扎着一条大粗辫子的丫鬟匆匆跑出来,把门打开,然后恭顺的低着头站在旁边。
云山把车开进去大院子里,下车帮睿祥他们拿行李,睿祥、阿超也急忙下来,此时小念雨已经睡着了,奶妈抱着他站在一旁。
“芳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这位老妈妈领进去。”云山催促着芳华。
“是,少爷。”芳华回话,一边领着奶妈进去。“来,跟我来。”
卸好了行李之后,云山停好了车,带着睿祥、阿超进去了。
这个柳宅并不是古生古色带有些悬疑色彩的深宅大院,而是富丽堂皇、颇具时代风格、外国风格的建筑。院子里种着些花花草草,空气非常清新,楼下还栽着几棵无精打采的美人蕉。虽说上海在中国南方,不过晚冬的这里还是寒风刺骨的,花草虽不至于枯萎,但也是被冻僵了一样,毫无生机,就像是寒冷的小孩子般,蜷缩着幼小的身体。
云山进到屋子里的大厅喊道:“爸,奶奶,美姨,你们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你个混小子滥喊什么,催神呢?我告诉你,把我的孩子催走了,你爹不削断你的骨头。”这些话像连珠炮一样从楼上一直沿着杉木地板的楼梯上传来。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打扮的格外华美的中年妇人出现在眼前,烫的像麻花的金黄色短发,两鬓飘过耳朵,黑浓的远山眉,下面有两只异常夺目的眸子,高耸的鼻子下面嵌着一张烈焰般的红唇,微微向两边撇着。她身穿鹅黄棉线外套,里面隐约看见黑色蕾丝衬衣,鼻子上围着一条绿色棉围巾,下面套着绿色裙子,打扮的好古怪。
“呦,来客人了,难怪你喊的这么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到了睿祥耳里。
“奇怪,她,这个妇人怎么和云姨有些像呢?不论是外貌还是声音、气质,跟年轻时候的云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爱打扮的出奇古怪,明明很老还装嫩。”睿祥出神儿的想着。
“美姨,我父亲呢?”云山问道。
那女人看也不看云山,坐到沙发上就点着一根烟,悠哉悠哉的享受着,嘴里吐出缕缕轻烟,好不自在潇洒。
“美姨,你年纪也大了,还没怀上孩子,你就别抽烟了,先忌一阵子吧,对您有好处。”云山劝道。
妇人撵灭手中所剩无几的烟蒂,站起来大声吼道:“用你个低贱胚子来教育我,你管干嘛?要不是你小时候一次碰倒了我,我至于这么多年怀不上孩子吗?你是存心咒我,是不是害死我你才心安?”
“美姨,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山满脸委屈。
美姨上前就风驰电掣的速度打了云山一个响亮的耳光。
云山只捂着脸,不想说什么。
睿祥急忙制止。
谁知反倒引火烧身。
“用你多管,我教育儿子你哪来这么多闲心,看你是客人,要不……”美姨顿了顿。
“要不什么?我看你想怎么样?”突然一阵低沉有力的声音传下来,楼梯上面站着一个直挺的影子,慢慢朝楼梯下走来。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是一个已经超过不惑之年的男人,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老气。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袍盖住了他那奢侈名贵的黑色牛皮鞋,他身材魁梧,威武十足。
同样的烟雾从他嘴里、鼻子里散发出来,消散在了宽阔的大屋子里。
他并没有留胡子,相反他还把脸上弄得油光满面,他梳着背头,头上擦着厚厚的发蜡,和脸上的光亮交相辉映,布满横纹的额头下是一双锐利闪光的眼睛,很像矫健的苍鹰的瞳孔,在精准的瞪着你,鼻子下面的人中分外明显,又为他增添了一分俊俏儒雅。
“看来,这人就是柳孟津。”阿超捂着嘴在睿祥旁边耳语道。
“阿美,生这么大的气干嘛?”柳孟津拉长声音问道。
“还不是你那不让人省心的儿子。”美姨坐在金丝精纺的沙发上,说的很轻松。
“我还不知道你,云山处处让着你,只不过是你一天瞅谁都不顺眼。”
“你,你,唉,怪不得人家说,原配总是男人爱的最深的那个,当初他妈死的早,你被强逼着要了我,刚结了婚,你看不来我,你也不正眼瞧我,只顾着爱屋及乌,宠你的儿子,我被他撞的流产了,你也不责怪他,后来怎么样,他没把你气个半死,好好的家业不要,偏要去做什么没有出路的警察。”美姨说了一半天。
“你还不住嘴,让人家看我们家的笑话来了是不是?”柳孟津急着呵斥美姨闭嘴。
“哼”美姨不甘心的揉搓这胸前的围巾。
“云山,客人想必就是这几人了,是吗?”说罢,就上前去和睿翔握手,打招呼。
见过世面的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观人实在是小菜一碟。不用人介绍,一眼准能看出睿祥是几个人中地位最高的。
“快来坐下喝茶,歇歇脚,看你风尘仆仆的,肯定经过一阵旅行刚到这里。”柳孟津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
“芳华,还不快去倒茶。”柳孟津叫来了开门的那个丫鬟。
大家坐下之后,开始客气的叙问一下各自的姓名、社会角色什么的。
睿祥端起了茶杯,观了茶色,问了茶香,再细细品了茶味。这一切太熟悉了,这就是自己家里的茶,自己从小喝到大,怎么会品不出这就是柳家的茶叶呢?
睿祥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再仔细看这位眼前的男人,残存的记忆中有一丝他的影子,自己小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爸,他们太累了,我来一五一十的跟你说。”云山接过话,只是还未道明睿祥不幸的遭遇。
接着,云山就把在火车站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父亲。
“哦,怪不得姓柳,我就想可能是一家子呢!”柳孟津放声大笑。
“爸,你怎么还笑呢?”
“唉,当初咱们家很穷,幸亏得到了他们家的帮助才能有了今天的局面,当初呀,咱们由于同姓早就连了宗,如今睿祥来了,我不高兴,难道我还要哭吗?”柳孟津这才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不,你美姨就是当初咱们还住在安徽时,你妈死后,还有睿祥他妈死后不久,我娶了阿美,他爹娶了云飘。谁知他爹为了睿祥他妈竟然害上相思病,几年之后也就死了。你七岁时,咱们就迁到了上海,不过咱家卖的茶叶可都是从他家进的。只是我多年来没有联系,只派工人去进货。今天没想到睿祥来了。我还记得小时候逗过他呢!”柳孟津感慨的说道。
“对了,老太太怎么样了?你怎么带这么多行李来,出了什么事儿吗?”柳孟津问了他许多问题。
这几个尖锐的问题又深深的刺痛了睿祥将要平复的心情。
睿祥低下头,用手指*这太阳穴。
“怎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柳孟津急迫的问道。
“爸,还是我来跟你说吧!……”从云山嘴里,柳孟津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柳老太太她、她……睿祥云山说的是真的吗?”柳孟津不敢相信的问。
睿祥什么话也不说,只低着头,此时,念雨也有灵性的哭了起来。
“这莫非是真的了?”柳孟津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和你们主动联系,为什么没有早点儿……”柳孟津捂起了脸。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意外,那我姐姐呢?她有没有事儿?”美姨在一旁按捺不住了情绪。
“云姨没有事,她早就跑了。”阿超在一旁说。
“那她去哪了?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一边说着,美姨起来走向阿超身边。
“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知道关心你的姐姐。”柳孟津冷冷的说。
“废话,我不关心我的姐姐,我关心谁呢?我有什么心思关心其他人?”美姨大声说道。
“如果,不是柳家救济过我们,你怎么可能整天里穿金戴银,享受上等生活,你也不知道感恩?真是家门不幸呀!”
“我管他呢,我就关心我的姐姐,你快给我找侦探找到她的下落。”美姨又坐在沙发上。
“哎,睿祥,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奶妈接过话说:“可不是,这孩子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还要跟着我们受这等苦。唉……”
“孩子他妈呢?”
“找不到了,屋子里起了火,第二日却找不到少奶奶的尸体。”
“那肯定还活着,我雇个侦探帮你好好找找。”柳孟津拍了拍睿祥的肩膀。
“谢谢您。”睿祥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那我姐姐呢?你就只顾着别人。”美姨不满的说。
“你的事我也忘不了,你这么急干什么,你姐姐又没事。”柳孟津瞥了一眼美姨。
可以看出美姨从心底里非常害怕柳孟津那可怕的眼神,他不再敢说什么。
“云山,快去叫婆子收拾几间房间,让他们先住下,其他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说毕,一个妈子下楼来领着芳华上了楼。
有叫过来家里的司机进来,帮忙把行李抬了上去。
一时间睿祥这边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有美姨这个不大不小的波澜。
再来说雨霏这一边,杜老六整日里捕完鱼之后,拿到城镇上去卖的时候,就帮忙打听柳睿祥的消息,可是人海茫茫,谁又认识谁呢?久而久之,睿祥的消息也就是沉大海了,不了了之了。
雨霏、平儿身体恢复之后,雨霏整日里想念睿祥和念雨,每天都黯然神伤,心神交瘁。每回都得以杜老六真诚的关怀和诚挚的安慰,雨霏唯有从杜老六身上能隐约找到柳睿祥的影子,可是他又和柳睿祥不一样。他没有读过书,他不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他不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他只是一个愚夫,一个渔夫,一个穷人,一个光棍。但他却对雨霏献出了最多的关怀。
雨霏今日决定要和平儿学一学做菜,此前她并没有下过厨房,怪不得以前下人们都说她只出得了厅堂,却下不了厨房,今天,她要好好感谢杜老六对她的救命之恩和开解之恩。
雨霏认真的听着平儿的指导,怎么切菜,怎么煮米饭,怎么烧菜,油放多少,盐放多少,放不放醋,放不放酱油……折腾了一天,总算是做好了晚饭。
杜老六回来的正好,菜刚好端上了桌子。
“老六,快来吃饭,这可是雨霏亲手做的呀!”平儿端着盛满菜盘子,兴高采烈的催促着杜老六。
---------------东西南北各奔腾,有情无情无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