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胡说?那你怎么知道有误会?怎敢肯定我听到了什么?究竟,是谁更像在胡说?”
他无语,愣住了,半掩的双唇吐不出声音。
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此时,邻家的门带着浓烈的火药味,迅速敞开。
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大嚷:“耍情绪回家慢慢蹭,别骚扰人睡觉。”
那一瞬间,火猝然来了。
气冲冲地跑回家拿出扫把,对着这个中年男人伟岸的身躯劈头就打。“这又不是你家,你嚷什么嚷。”
那男人气滞,带着愤怒鲁莽的手夺过扫把并甩到一角,用手扫视着我们说:“别让我再听到你们的声音,否则不是嚷嚷这么简单。”
语毕,大力关上他家的门。
最讨厌就是威胁,对着他家的门,继续大声驳道:“有本事就拿刀出来,别以为摞狠话我就怕。我早已活腻了,出来啊,有种就杀了我。”
“跟我回去!”梁彦男看不过去,强扯着我手回家门。
“放手,警告你别惹我。”犀利的眼神,凌厉的语气在寂静的空气中燃烧,一根食指威力十足地指着他。
梁彦男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子恐吓他,连顾安曈也木然了。但我的气势没有震住梁彦男。
他松开手,腾空地将我横抱而起,脑袋被压在他的怀里,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嘭!”强而有力的金属撞击声,警示着门关了。
站在玄光处,他没有再动。
感觉到他臂弯的松懈,我连忙逃离他怀抱。
四处张望,发现没有顾安曈的影子。
指着梁彦男大骂:“干嘛要放走他,你们是同党吗?”
他蹙紧眉头,大喝一声:“祝韵妮,你疯够没?”
“我的疯没有截至期,没有调味剂,因此你可以滚,这里不欢迎你。”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韵妮,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你的情绪起伏这么大?”
我疲惫了。“走吧走吧,别总是问这问那的,我不是官网能回答你任何问题的。”换上拖鞋,踏进大厅,背着他摆摆手。
经过那张小小的灰白色照片,脚步又被停住了,眼珠子斜着凝视锁在框架里面的人。
伸出手,指尖轻触,玻璃片的清凉占据了妈妈本有的体温。
虽然你走了,但我还是很努力去寻找你的踪影。
我梦见过你,你朝我笑,你的笑容依旧甜美,你就在我面前,可我感觉不到你体温,我失声恸哭,你看着我伤心难过却爱莫能助,但妈妈,我只想抱抱你。
没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少了快乐多了忧伤。
你的离开,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才相信你是真的离开了。每当夜深人静想起你的时候眼泪都会忍不住流下,我很不愿意去适应你的不存在,你知道吗?
在那边,你好吗?你牵挂我吗?这世界,我活在一个悲伤的画里,就因为少了你。
妈妈,你能听到我的心里话吗?宝贝想你了。
一滴泪寂静流淌。
“她……是?”梁彦男小心翼翼地问。
“小时候,她教我抓筷子,不厌其烦地重复又重复着相同动作,我胖嘟嘟的小手抓起筷子却又迅速松开手掌,脸上带着戏弄的微笑。她没有生气,宠溺地轻敲我脑袋,温柔中带点生气的口吻说我是“坏小孩。”她还教我绑鞋带,每次我都特意将自己的手绑在鞋子上,让她来解开。她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可为什么忍心舍我而去呢?她走了,不再回来。我想她时不能再碰到她脸颊,她的笑只能用脑搜索回忆了,多么可笑,多可悲。”
回忆虽然美好,但我不想一辈子只能靠回忆去想起你。
“至少你还曾经拥有过她的爱,不是吗?”
我反问:“难道曾经拥有就代表以后都没有了吗?”
“阿婆,当过去已成现实时我们都只有面对,并好好珍惜目前爱你的人。”
我冷笑,不语。
爱我?谁爱我?我感受不出来。
我走进房间,一扇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物质。
拉上窗帘,关灯,黑暗立刻疯狂地将我侵蚀,淹没,只剩幽黑的双眸还透着光。
在中考结束后,迎来了漫漫寒假,不过漫漫寒假这四字只限于我个人看法。当同学们听到寒假只放一个月,周六还要补课时,精神奔溃了。其实对于我,都一样。有事干总比没事干的好。
这一个月,姨妈叫我搬去她家住说有伴玩,但我不想让妈妈觉得孤独,所以我拒绝了。
在中考前几天,顾安曈静悄悄地退学了。学校的官网论坛上有人说他是因为被我甩而觉得丢脸才悄然无声办退学,也有人说他是被梁彦男的黑势力镇压走的,谣言云云,不知哪真哪假。
我家换锁了,是在寒假那几天换的。顾安曈有我家钥匙,因此每次打开家门时我都害怕见到他,免得经常担惊受怕所以我换锁了。
隔壁家的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离奇搬走,住进来的是一对青年夫妇,好几次我在等电梯上来时,总会看见这对恶心的夫妇在电梯里面接吻。我接受不了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骨接吻,他们污染了我视线。因此,造就了我对他们的厌恶。
在新年的那天晚上,我关掉屋子里所有电器,由头到脚用厚重的被子层层封锁,可还是抵御不了隔壁那一家温馨的欢乐声。愤怒地踢走身上的被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将电视的音量放到最大,插上低音炮并扭到尽头。那一天的天空很黑暗,我躺在沙发上,抱着她的照片。眼睛没有焦距的半掩着,耳畔边是电视里传出新年的喜庆声和窗外呼呼呼的风声。主持人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窗幔拂动,阳台上的植物叶片静静煽动。
***********************对于同班同学来说寒假几乎是匆匆而过的。以至于在返校时每个人都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和表现着一样的神情,那就是打着哈欠,面孔一副慵懒的样子。然而到了课室,简直就换了个人,精神抖擞的和身边人说着这一个月来的行程和今年拿了多少红包之类的话题。
凉风轻轻飘过。
顾安曈的桌椅铺上一层细碎灰尘,它安静的被遗弃在一边,有种隐居山林的感觉。Baby安静地坐在我身旁,双眼一直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
老师来发过书本通知明天上课后,大家也都一哄而散了。
不用半柱香时间,课室里只剩下我一人。
在洗手槽里打了半桶水,将一块布放进桶里,看着它慢慢浸湿,然后拧干,当抹布擦过黑板时,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印在了黑板上。我快速地擦,影子跟着快速晃动。
心中的枯叶突然间像得到了重生,慢慢地愉快生长。
我没有寂寞过,长期以来影子都在陪伴我,是我忽视了它的存在而已。我为自己的这一发现而感到开心,傻傻地看着黑板中的自己在傻笑。
“你还没走?”被抹湿的黑板里多了一个身影。
声音是熟悉的,我忘不了。“没。”
梁彦男将我桌上的新课本塞到他书包里。“寒假去哪里了?怎么拍门都没人应?电话又关机呢?”
我扔下抹布,急忙跑到他面前抢回自己的书,说:“拿我书干嘛?”
他很正经地说:“笔乐一个月没见你,想你了。去我家见见她吧。”
“我忙。”最近心脾感到很累,甚至晚上睡觉时呼吸都有点困难。
“如果你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我可以离开你视线。”
我直说:“不想去你家。”
“那去游乐园?笔乐肯定会喜欢。你知道吗?她经常在我耳边唠叨着说要我们带她去游乐园玩。”梁彦男嘴角弯起细小弧度。
“嗯。”我轻点了头。
他笑了笑,又将新书本塞进书包里,牵着我的手,说:“走吧!”
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径直地走了。
游乐园门口。
一只大大的恐龙张开嘴作为游客的入口,园内的尖叫声不断涌出,一条高达百米的垂直过山车让园外的人看得颇为壮观,惊叹不已。
笔乐兴奋不已,进到园后一直嚷着要坐刚才在园外见到的那个过山车。
我们兴高采烈地朝那个巨型大物的方向而去,当走过一个牌子时,梁彦男停下脚步。
“哥哥,怎么呢?”笔乐乐呵呵地问。
“没事,我们排队吧!”梁彦男回笑。
我也没上心,牵着笔乐的手秩然有序地跟着队伍挪动。
在差不多快到我们时,梁彦男发话了。“我不敢玩,笔乐自己玩好不好?”
没等笔乐说话,我接上:“我可以陪笔乐。”
他按了按脑袋:“你陪我吧,我头有点晕,怕待会倒在地上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说头晕,不知道他是真是假。
看着我怀疑的眼神,梁彦男诚恳地说:“我没骗你,是真的。看到这个庞然大物我突然感到害怕。”
我担心地看着笔乐,问:“笔乐敢自己玩吗?”
笔乐天真的小脸很开心地答上:“敢!”
我用嘲笑的语气对着笔乐说:“那姐姐们在出口等你。”
笔乐愉悦的小脸突然愣住了,然后在下一秒迅即偷偷掩嘴取笑。
梁彦男却绷紧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