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刚用完早饭,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流光面前,她的手一抖,被咬的苹果就直直的滚到那人的脚边。
一身柳绿色庄朗正一脸和煦的站在庭外,看着满口苹果的流光,笑的温柔又有礼。
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剔透细滑,嘴边一抹堪比朝阳的巧笑,让流光顿时觉着一阵春风拂过,万物复苏,柳暗花明,莺啭虫鸣,霎时间风云变色,天地化为乌有,只愿与君长相守,褪去一身戎马策天涯。
还没等流光有所反应,庄朗已是走入庭中,免去众人之礼,坐下与沈天兴和沈容说话。
流光望着庄朗的背影,痴痴发呆,一不留神撞上端茶的惜金,惜金这个丫鬟做的十分顺手,让沈容极其满意,看她长的煞是可人,就让她来做些前庭的轻活。
挨了惜金数声喝骂,流光扬着笑脸在旁赔罪,看见庄朗看过来疑惑的眼神,流光连忙退出大厅。
奇怪的是,惜金也跟着退了出来,转手将茶托递给身旁的丫鬟,虚弱的说:“醇姐姐,我肚子好像不太舒服,你帮我去送送吧。”转身就走了,流光以为她去茅房,也没有说什么。
流光在院子里慢慢地踱步,这十几年来千思万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心尖颤的像猫爪子挠似的,流光怎么也镇静不了,深怕自己突然扛不住,豪迈劲一涌而出,将庄朗直接打昏关到房间。
这些戏码是老墩头教的,老墩头看她戴着面具以为她长的丑,就教她若是看到中意的就直接打昏扛回家,然后事自然就会成。
流光不知为何打昏人,关到房中就能成事,老墩头嘿嘿一笑,露出稀疏的大黄牙说:“将来你就知道了,我媳妇就是这样来的,这招管用。”
说罢,还高深莫测的朝流光瞅了瞅,流光顿时觉得老墩头一定是极有经验之人,就默默地记下这方法。
“流光”
流光一听唤,猛地一回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庄朗直直的站在身后,流光回身,一阵扑面的鼻息正好袭来,流光就在惊吓中,卯的向后跳了好大一步,也不管庄朗惊异的目光。
“许久不见,想必你是认不出我了吧。”庄朗温文尔雅的笑着。
“怎会,太子乃是流光故交,怎会忘记,只怕太子早忘记流光了。”流光表面淡定,心中却是嘶吼着:朗哥哥,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的你心儿肝儿都乱颤。
无语独望天边鸿雁,日日盼君锦书将至,一腔情思随风去,奈何只是落花逐流水。
“流光是在介怀我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你吗,其实我也是经常想起你,只是常被事务缠身,每次写信都中断,时日长了竟不知从何下笔。”庄朗抱歉地笑了笑,摸摸头。
流光一顿,这么多年了,他还留着这个习惯,有事就喜欢摸头,心中渐渐泛起了温馨。
两人一走一停,流光聊着军涯生活,庄朗述着朝堂政事,竟是一个时辰没有停嘴,他俩在百步亭歇了脚,流光看着庄朗蹙起的眉头,不由心痛。
庄朗也是开诚布公想要得到流光的支持,虽然他是皇帝的太子,可是看见朝中势力的不平衡也十分忧心。
父皇宠幸佞臣也不是几天的事了,以往都是以蒋太傅为首的大臣在朝中独占鳌头,这次沈氏一行回来,武将又有将势力搏回之势,可是蒋太傅怎会这么轻易就罢手呢。
庄朗能料想朝堂之上又会是一阵腥风血雨,他只是想通过流光连着沈氏,取得他们的支持,让自己羽翼更丰满,这样那班朝臣就不会那么跋扈,自己力量也会更强大,或许能躲过既然来临的暴雨。
“你为何不与我爹商量,爹向来是不许我问政事的。”流光抱歉地看着,撇开手,摆出‘我无能为力’的样子。
“沈将军我也谈过,只是他的态度很强硬,对我的暂时屈从于蒋太傅的看法很是不赞同,他一身铮铮傲骨,太过刚强,我害怕在朝中难以立足啊。”庄朗叹息的说。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怎可与那些小人同流合污,我觉得爹所做并无过错,虽然势必得罪小人,但是,身为军人就要如此。”流光坚定的说。
“大丈夫可曲亦可伸,何必要鱼死网破,淌那趟浑水呢。”庄朗也是急了。
流光不语,此时吹来的风散去他们散步时积聚的热气,场面有些冷。
庄朗哈哈一笑,就避过这段不提,转而讲别的话,“流光,这些年你过的可好。”庄朗探寻的问。
“一切都好,劳烦太子挂心。”流光客套的回复着,庄朗问的问题太让人难受了。
你可安好?
庄朗你可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守着残破不堪的回忆,一直这样过下去,没有犹豫没有退缩,没有将来没有自我,我不是流光,是潋滟,是被所有人遗忘的潋滟。
“太子,你可还记得潋滟。”流光掩下眼中的期许。
“潋滟?”庄朗没想过这个问题,潋滟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流光怎么会问这个。
“当然记得,爱哭胆小扎着两条丝带,经常跟在你身后跑,可是因你常常不理她而哭鼻子。”
“你…可曾…想起过她?”流光艰难的问完。
庄朗你可曾在闲暇时,想起过这个整日躲着哥哥身后,看你的女孩。
这个只要你一哄就会破涕而笑的女孩,庄朗,你有没有想起过我,想起过追在你身后喊着朗哥哥的潋滟。
“她死后,我也曾十分难过,流光,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庄朗关切的看着流光。
流光失魂落魄的起身,看了看天,转头笑着说:“还是回我房间聊吧。”
明媚的笑容抵不过嘴角的那片黯淡,若是庄朗摘下面具,一定能看到流光眼中灰暗的神采。
在回去的路上,又碰上使君子,于是三人在流光房中聊了许久,大多是流光与庄朗叙叙旧,小时候的事也记不大清了,就聊了聊现在趣事,避开了政事不谈。
使君子好奇为何流光与庄朗有交情,流光还未回答。
庄朗就抢着说:“小时候,父王曾经将我送入沈府学武,那是我与流光关系很好,就如同兄弟,不知是呆久了还是怎样,许多人都说我俩长得相似,出门去玩,许多人还把我们说成兄弟俩呢。”
话一出,使君子脸上闪过怀疑,不过是一瞬即逝,他俩也没有注意到。
庄朗看着使君子对自己虽然也是恭敬有加,但是不卑不亢,没有平常官员的谄媚奉承,心下对他感觉也是不错,觉得他也是人才,更是觉得要抓紧流光,这些人以后必是国家栋梁。
聊着聊着,丫鬟就来催吃午饭,庄朗在席间,谈笑自如,风生水起,看的流光好不心动,可惜她依然是选择沉默,埋头进食。
庄朗还有事处理,吃完坐了片刻就乘马车走了,临走前对着流光眨了眨眼睛,说是以后再来找她再叙,流光抬了抬被晃花的眼,点头同意。
待庄朗远去后,沈天兴走到流光边,慢慢的吐出一句话:“勿与太子走的太近。”
便回去了,独留流光一人在原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