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闻声也是一顿,随即温和一笑:“臣妾口拙,恐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尧桀殇颔首,道:“无碍。朕明白你说的都是实话罢了。”而在这紫禁城会对他说实话的人···又实在是太少了。
木柔莞尔,不动声色。
其实皇上何尝没有帝王的无奈呢?后宫之中,只可以有盛宠,却不可以有独宠。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巩固皇权,为了安抚前朝的臣子。这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纵然他身为万人之上,站在世上最高的位置,可是···连夜里枕畔的女子都不是自己能够真心喜爱的,这何尝不是深入骨髓的孤独?
纵然他知道,她们是真心托付。
*“娘娘,您这身打扮,进得去梅庄吗?”芙蓉一边替木柔扇扇子,还一边迫不及待的想往外多看几眼。
木柔莞尔,颔首:“这秦佩佩既然是亲自相邀,自然是会让本宫进去的了,你不要多想了。只是,出门在外,你还是叫夫人方便些。”
“是,夫人!”芙蓉咧开嘴笑起来,“嗯···尧夫人!嘻嘻···”
木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芙蓉说了什么,伸手便敲她的脑袋:“净胡说!下次再敢这样口无遮拦,本宫可就责罚你了!”
芙蓉“嘿嘿”的笑着,还一边躲了开去:“奴婢只是说实话呀,娘娘贵为贵妃娘娘,如今又深得皇上喜爱,总会成为皇上的正妻,那时叫尧夫人又能有什么错呀?”
木柔却是敛下了笑意。芙蓉见状忙低下头:“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无碍。”木柔颔首,看着马车顶上的画案,勾唇一笑,“经你这么一提醒,本宫才想起来。本宫这段时间被皇上宠坏了,竟忘了本宫还只是个贵妃罢了。”
芙蓉咬唇,见木柔一脸冷然,慌忙跪下:“娘娘···是奴婢嘴贱!娘娘不要伤心!”
木柔敛睫,伸手扶她:“本宫伤心什么?本宫是糊涂了。”竟在这几日尧桀殇的特别关照下,忘了本分。
“吁!”马夫拉住了马车,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芙蓉率先下马,随即便扶木柔下马车。
木柔抬头,看见的便是梅庄气势恢宏的大门,门外的两座石狮更是威武不凡。门口站着的正是她仅有一面之缘的溯笙,一身锦袍。
溯笙见到她显然愣住了:“你···你···”
芙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他:“莫不是我们家夫人一身贵妇打扮,小公子便识不出来了吧?”她可是记得上一次见面时主子还是一身小姐的俏丽样呢。
溯笙随即红了脸颊,上前来:“喂,央嫣好,你不要说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口气里尽是质问。
木柔蹙眉,又细细打量他一番。
肌如白脂,双眸湛湛如星辰,薄唇紧抿,眉宇间尽是傲气,约至她的鼻翼的身高,虽还年幼,却已知他日后必定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可是···自己认识他吗?
溯笙见她仍旧是一脸陌生,赌气般的扭过了身子:“快点!别让公子久等了!”
木柔应声,随他一同进了梅庄。
央清臣的卧房是在一个幽静别致的庭院里,院中开满了白梅,繁盛如春。
秦佩佩正好开门,便看见了赶来的木柔。一身月白色梅花暗纹绸缎裙,披着白色貂绒毛披,梳着简单而不失贵气的流云鬓,由芙蓉扶着,尊贵不凡。
木柔见她打扮平常,并不如上次见面隆重,反而憔悴了许多,心里暗暗叹息。面上仍旧是让人跳不出毛病的摸样:“嫂嫂,不知哥哥如何了?”
秦佩佩低眉,有些难堪:“唔···还是昏迷不醒。”是她做妻子的没有做好。
“哥哥是什么病故?”木柔上前,秦佩佩侧身让她进门。
屋里没有奢华的程设,只是一些清净典雅的古董字画,还有一抹淡淡的青草清香。
央清臣正躺在榻上,闭着双眼。仅仅不过一月未见···竟消瘦了这么多!
秦佩佩低声道:“我也不清楚,是清臣的旧疾了···”
木柔蹙眉看向她,双眸的温度瞬间消失。哥哥有旧疾?她怎么不知道!
秦佩佩对上她冰冷的双眸,小脸更是苍白:“是我做妻子的没尽好责···清臣一直有这个毛病,受寒便会头痛,本以为只是小病,请大夫来也瞧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我一问清臣便说没事···拖着···便成了今日这样···”
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木柔蹲下身子,伸手覆上央清臣骨络分明的右手,轻声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毛病的?”
他真的比四年前变了好多···不似四年前那般温润纯真,更多了分男儿的刚毅。四年···他又是受了多少苦,才能撑起这么大的梅庄?
“四年前···”秦佩佩的话狠狠的扎在木柔的心上,“四年前,你走了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