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透着无限的凉意,我一个人卧在锦被之中,前几日麝儿和双儿将这毓秀宫里里外外的物什趁着初夏的阳光都晒了一晒,透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本以为这样的温暖会让我睡得更好,殊不知这几日日头倒是毒了起来,原先的一番好意都因为这烈日变成了一场空,那些本用来抵挡春寒的东西都被收纳了进去,换上了清凉的席子,人躺在上面冰冰凉凉的,有着无限的惬意,可是今晚我却让麝儿将那已经收好的锦被拿了出来,麝儿大概是以为我晚上会凉,也就照做了。
那松软的触感蔓延到指尖,一压下去松松软软的,我将它铺在我的膝盖之上,这才感到一阵温暖,原来习惯竟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就好像上瘾一般,没有了他的温暖,我在这个夏日的挽上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莫不是心中的想法在作祟,这也就不得而知了。
“麝儿,把我的琵琶拿来。”我翻身起床,没了睡的意境,倒不如醒着一夜吧,反正有月色陪着,想来也不会太过寂寞。行走间麝儿已经将那琵琶交到了我的手中,看着我那兴致盎然的样子,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己也去里间取了一把出来,“娘娘可想好弹什么曲?”
“长相思。”我谈谈的回了一句,“这是我初学时弹得曲子,再奏一遍可好?”
“娘娘都这么说了,麝儿自是奉陪着的,何来不依之理?”麝儿笑着看了我一眼,指尖流走间带起了一阵淡淡的愁绪,我不多时也喝着她的节拍慢慢的跟上。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轻声的唱起那本就有些遗忘的旋律,想来如今这心境倒是应了这歌曲的景,想来是无比的契合的,虽然不知不觉弹唱间留下了点点清泪,但那,终还是消弭在了衣物环佩之间,不见了踪影,忽然一阵筝声乍起,同是长相思的曲子,丝丝入扣,倒与这琵琶之曲十分的相合,我突然间停止了拨弦,只因为这筝声我虽没听过但我心中十分明白这弹筝之人必是他没有错。
“娘娘怎么停了,这筝声可是极好的?”麝儿见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慢慢收了自己的弦,我一言不发,只是听着那筝曲一阵又一阵的旋律,倒比我刚才弹得老练许多,想来那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伏羲氏之所以珍贵,除了它是用上好的圆木制成之外,同是也因为它的音色华美,只要是遇上有缘之人,那琴音,必是犹如天籁一般的,只是在这皇宫之中他竟然敢这么大胆的抚琴相和,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怔了,我适时的收弦也是因为这原因,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大概是见我久久不和,那抚琴之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行云流水的一个收曲,将所有的宁静还给了这个无眠的夜晚。
“麝儿,把琵琶收了吧,我也想歇歇了。”我揉了揉有些发疼得额角,这里面的事情我不再追究太多,反正毓秀宫离得甚远,何况宫里也并不是人人都懂得这乐艺,只是这样的相逢,一次,便以足矣!
想着想着也就闭上了眼,虽说只是类似安神的一个动作,但自己也并不知道是何时真正沉浸在了梦乡之中,只是一觉醒来发现阳光已经透过了层层的幕帘,倒刺得我的眼睛有着一些的疼,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那梳妆镜之前,想来是晚上睡得不尽人意,眼下的阴影加重了不少。
“娘娘这么早起了?刚刚宁慈宫的嬷嬷派人来传话,说要是娘娘起了就请娘娘动身前往宁慈宫,皇太后想仔细的瞧瞧娘娘。”双儿端了水进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细细的回着话。
“皇太后?”我有些狐疑的看着镜子,这多日来完全不召见我的人儿,却在这个时候要唤我过去,“那皇后那边?”虽说心中有着疑惑,但还是知道不该让自己乱了礼数。
“这个嬷嬷来的时候已经在皇后那边打点好了,何况昨儿个皇上在栖凤宫歇息,这每日的请安是不是照常例还得看那边的意思,让娘娘你不必惊慌。”双儿依旧恭敬的回答着。
刚进屋的麝儿听的她这一番话,有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还不去把娘娘的早膳端过来,省得你在这里多嘴。”双儿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看了麝儿一眼就退下了。
“你又何苦这么严厉?这宫里的事情,谁都说不得准,双儿也只是说实话罢了。”我看着麝儿,笑着说道。
“平生最见不得在别人背后嚼嘴皮子的人,说她几句也是应当的,娘娘有时还是严厉些好,让麝儿帮你梳洗一下吧,待会还要去太后那里呐。”麝儿笑着岔开了话题,拿起一旁的梳子帮我整理起有些凌乱的发丝,我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痴痴的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