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云看了他一眼:“那已是二十年前了,二十年前浙江沿海出现了一个打家劫舍的恶人,那恶人杀人放火,抢人财物无恶不作,一时之间闹得百姓人心惶惶。老夫和金刀门的掌门杨义便登高一呼,立刻便有几个小门小派起来响应,再加上铁血门和金刀门,一共七个门派。因为我们有个七门派,便绘了一幅七种颜色的旗子,来代表我们七个门派共同进退,一致对敌,又因为雨后彩虹是七种颜色组成,所以我们将那面旗子叫做彩虹旗。”望了望唐艺,见他正认真的听着自己说话:“当时我们带着彩虹旗,去围剿那恶人,要说那恶人功夫也真是了得,一连几次都从我们的重围之下逃了出去,还打伤了我们不少人,直到最后终于将那恶人围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那恶人心知是逃不出去了,便放开手来与我们生死相拼,老夫和金刀门的杨义当然也不能闲着,联手上前,但那恶人好生厉害,片刻间便伤了老夫,老夫却也死死的抱住了他,而金刀门的杨义也终于借机杀了那恶人。”
“老夫是那几个掌门人中受伤最重的,江湖中人也都知道了有这么一面七色绘制成的彩虹旗。老夫和杨义都想将这面旗子收归到自己门下,因为那早已不再是一面普通的旗子,而是一种荣誉,用血建立的荣誉,只是方才就已经说过了,老夫是那几个掌门人中受伤最重的,所以杨义心知功不及我,是争不过我的,所以无论有多么的不情愿,但终于还是将彩虹旗交给了我。不过杨义当时说他也是出过大力的,就先让那旗子在我铁血门放上五年,五年之后他就来取,五年之后他也真的来了,不过我怎么能让他轻易拿走呢,就与他动了手,这二十年里他一共来了四次,也动了四次手,只是他斗不过我,我也斗不过他,他无法拿走旗子,拿不走就只好任我继续保存着。”
陆风云点头:“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禁怀疑是杨家偷走了彩虹旗,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对彩虹旗有这么大的兴趣。”
陆离听道:“是啊,是啊,一定是他们凭真功夫拿不走旗子,才使出了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爹,我们去找上门去,*他们把旗子交出来。”说着就要去找。
陆风云大声叱道:“站住!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旗子丢失的事情,就是因为你这副臭脾气,你在江湖中行走了许久,怎么还是如此的鲁莽,一点也沉不住气。就算是杨家偷走的,你这样的找上门去,他们会承认吗?”
陆离定住了脚步:“那怎么办?”
陆风云不去理他,又对唐艺继续讲道:“但我顺着这个线索下去却什么也查不出来,没有办法只好发了铁血印,让离儿拿着老夫的书信去请贤侄了。”
唐艺见他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晚辈一定竭尽全力去寻找彩虹旗的下落。”
陆风云道:“离儿,做你唐大哥的帮手,好好跟着,但是记得,一定要听你唐大哥的吩咐,不可擅自做主。”
陆离应了一声:“是”。向唐艺问道:“唐兄,我们第一步做什么?”
唐艺道:“先好好的吃一顿,再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陆伯伯,你不是说接风洗尘吗,饭在哪里?酒,有酒吗?”
陆风云笑道:“当然有酒,而且是二十年的状元红。”
****************************************************************正在用饭的工夫,只见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道:“师傅,不好了。”
陆风云这几天原本就在为彩虹旗丢失的事头疼不已,这时又听门下弟子说了这么一句,心想:“我不好,我有什么不好的?”
那弟子道:“金刀门杨义杨冲父子来了,说是要见师傅,弟子知道师傅这里有客人,便让他们稍等片刻,谁知他们就大打出手,直往里边闯,弟子们拦他们父子不住,只有来禀报师傅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老两少三个人影已经到了厅外,但见那三个人,一个已是中年,络腮胡子,两个年纪甚轻,只怕还没有二十,三人几步便到近前。
陆风云挥手斥退了围上来的众弟子,那中年人不去多看陆家父子,却把目光停留在了唐艺身上:“老夫金刀门杨义,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老夫之子杨冲,一个是老夫爱徒傲天。”
陆风云冷冷:“你这般事前不通报,并且强行冲入本庄的做法也未免太过无礼了,你也不怕传了出去,让武林中的朋友笑话你不懂礼数?”
杨义道:“你请了人来暗中调查我就是懂礼数,连彩虹旗都给弄丢了,还要外人来帮着找,也不知道传到武林中,谁会笑话谁?”
陆风云愠声:“彩虹旗是在我铁血门丢的,自然由我铁血门全力查找,还用不着你来插手,更何况——”狠狠的瞄了杨义一眼。
杨义接着他的话:“更何况你一直在怀疑是老夫让人偷走了旗子是不?”
陆风云道:“是!因为你一直都想要那面旗子,而别人没有这个想法,老夫如何能不怀疑你。所以请了人来帮忙,如果查出果真是你,那则必然要与你讨个说法。”
唐艺看的出这对老朋友曾经齐心协力,可谓是生死与共,但因为一面旗子闹成这般,可真让人遗憾。
也不知这是人的错还是旗子的错?
杨义走到唐艺身边,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直盯了过来,道:“你就是他们请的帮手?”
唐艺到:“晚辈唐艺,见过前辈。”
杨义面上的表情不由地轻松了几分:“你可以走了。”
杨冲也说:“我爹说的对,不能查,我堂堂的金刀门岂能让你们当成贼人一样查来查去,这是金刀门三百年来未有过的事情。”
傲天却道:“师傅,让他们查吧!”
杨义忍不住瞪了傲天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个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你居然在别人面前不能和我保持一致。”傲天又道:“旗子又不是我们偷的,就让他们查吧,否则他们又要说我们心虚了,不如让他查,早些了结此事,也早一些还我们清白。”
杨义想了想,也觉得大有道理:“那就查吧!如果没查出来那么可要给我个说法。”
唐艺忍不住向那个叫傲天的年轻人身上多看了几眼,只见傲天也正看着他,两人都是冲着对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杨艺冷冷“哼!”了一声,就带着杨冲傲天走了。
陆风云看着已经走了的杨义父子,叹了一口气:“陆杨两家世代交好,只可惜现在成了这般,都是这旗子闹的。”他这句话也不知是对唐艺说的还是说给儿子陆离听的。
***************************************************************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里唐艺除了住在铁血门,那也没有去。
只是这两天他也没闲着,一会去看看书房,一会去院墙下走走。
单单是在书房他就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几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能接触到的地方他都看了一遍,起初陆离也是围在一旁看的很有精神,但是后来却已经是困乏不堪了。
唐艺看到他那副样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
陆离道:“你这样子看来看去的就能找出旗子的下落了?”
唐艺淡淡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陆离道:“应该召集尽量多的人马四处寻找呀。”
唐艺又问了一句:“到那里去找?”
陆离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艺道:“陆兄,你陪我到庄外走走吧。”
陆离喜道:“是有线索了吗?是要行动了吗?”人也一下有了精神。
唐艺道:“那里有什么行动,只是让你陪我四下走走。”
陆离听他这么一说,方才的亢奋劲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吧!这两天陪着你也把我憋闷坏了,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两人牵了马来,跃身而上,骑着马儿一路慢驰,也不知走了多少里,陆离不住的给他讲解这沿途的风情,用手一处一处指给他看,唐艺赞不绝口,直说江南真如天堂一般。
陆离勒住马儿:“不能再往前走了。”
唐艺问道:“为什么?”
陆离道:“因为前面是金刀门的势力范围了。”看了唐艺一眼,料来他是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又道:“铁血门与金刀门虽然并未发生大的冲突,但关系也大不如前,为了避免发生纠纷,也是彼此轻易不踏入对方势力范围的。”
唐艺正要勒马回还,陆离却又要再往前走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陆离说:“你看那里怎么有那么多人?金刀门集结了那么多人想要做什么?”看了看唐艺的表情便知道是因为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他又道:“现在金刀门的动向我们要格外的关注,要想看个明白,也只好顾不得方才说的那些了。”
唐艺抬眼望去,也真的看到了前方甚远处有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还真是人数不少,当下二人催马前行,待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一群灾民,个个面容污秽不堪,衣衫褴褛,有老人,有孩子,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手拄木棍,排成了长长的一条队伍,在领取食物,唐艺粗略估计了一下,竟也有千余之多。那些灾民们一个一个的领了食物立刻脱离队伍,又上前一个。有了食物的立刻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
只见一连十几口大锅摆在一起,里面煮的全是米粥,几个汉子立在锅前每人拿着一柄大勺,过来一人,抡起勺子从锅中盛起一碗。
陆离奇道:“是他!”
唐艺抬眼望去,但见那开设粥场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刀门的杨义杨冲父子。
他二人就这样立在那里看了半天,杨义杨冲父子因为忙着为灾民施粥,竟是头也未曾抬起过,当然也就更加没有看到他二人。
唐艺赞叹:“这位杨掌门能够如此高义,当真是让人倾佩呀。”
陆离听了他的话,竟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唐艺问道:“陆兄哼什么,难道是我说的不对?”
陆离道:“这姓杨的就会假仁假义的一套,你只知道他白天在这开设粥场,大作善事,天知道他夜里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唐艺心知铁血门和金刀门之间的误会太深,所以陆离说出这样的话也并不为怪,当下二人又催马回返,走到一个酒坊门前时,唐艺却是再也不走了。
陆离道:“看来又勾起了唐兄肚子里的酒虫。”
二人来到酒坊坐下来,要了一壶酒,一人一杯的喝了起来,正在这时突然来了一队蒙大兵,以十个人为一组,押着三只大木箱,走到这里,那为首的将官道:“好了,大家都渴了,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息,再从速赶路。”
陆离附声:“他们似乎是金刀门所在的那个方向来的。”
唐艺点了点头,心里猜测着那箱子里所装的到底会是什么。
只听那为首的将官怒怒说:“杨义老匹夫也太不知趣了,将军能让他来保这一趟镖那是看的起他,况且我们也已经将所托之镖带来了,他居然一口回绝了,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本将身有重责,我当时只怕就向他出手了。”
身边的亲兵连忙道:“参军息怒。”倒上了一杯酒。
那参军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陆离看到唐艺的目光瞪着远处,不由地顺其所望了过去,只见又来了几个商人模样的男子,那几个商人走到酒坊前竟也立住了脚步,其中的一人道:“有酒,好,喝几杯再上路。”只是那酒坊原本便不大,再也没有桌子来给他们坐了,那几个商人倒地不以为意,一人一只酒碗立在那里喝了起来。过了片刻,那队蒙古兵已是歇够了,立刻集合起来队伍又自赶路,之后那几个商人也付了银子,赶路去了。
唐艺道:“那几个人并不是商人,我看的出他们目光炯炯,显然都是会武的,他们虽然在喝酒,但目光却一直关注着那支蒙古兵,还有押解的那三只木箱,看来是冲着箱子里的东西来的。”
陆离笑道:“唐兄果然是心细如发,不过你不知道他们都是金刀门的人。”
这一下轮到唐艺呆住了:“他们是金刀门的人。”
陆离不笑了:“是啊!我不会认错的。”
唐艺皱起眉头:“方才听那为首的蒙古将官的话,他们原本就要把这三只木箱托镖给杨家的,只是杨家却不接镖,那杨家的人又为什么打扮成了商人跟着蒙古兵呢?看来他们对那三只箱子是志在必得的,箱子里的又是什么呢?”
陆离道:“我原以为只有我心中好奇呢,原来唐兄也是一样的。”
二人立刻决定先不回铁血门了,而是跟在后面,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人跟着那队蒙古兵来到了元宝镇,这里天色已黑,看到那队蒙古兵去了“恒通客栈”便知道是去投店了。只见那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也来了,只是他们并未进去投店,而且围在了一起,俯语了几句,立刻便分散了开来。
过不多时从远处又来了一老一少的两个人,正是杨义杨冲父子。
那几个商人立刻又集结了起来,杨义对着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那些人立刻从身上取出了一块黑布,一个一个的罩在自己的脸上,又纷纷从怀中亮出了兵刀,杨义作了个手势,那些人腾身一跃,立刻上了房顶,很快便又从屋顶上消失了。
唐艺和陆离为了看的明白,也上了房顶,伏下身来,只见那些人轻易便将在院子里看守箱子的六名蒙古兵杀了,而后又分成四组,每个人进攻一间屋子。那些蒙古兵原本便是在睡眠中,迷迷糊糊之中全无防备,还未反应过来,便给人一一杀了。只有杨冲在杀那为首的将官时废了些功夫,因为那人位居参军,手上的功夫还是有些的,但杨义负着手并不上前相助,那将官大怒道:“什么人敢动官军?”
杨冲却不答应,几招之后便将那将官杀了。杨义命人取来火把,用刀将箱子的封条挑开,开启了箱子,只见箱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将箱子盖住:“将银子带回去。”顿了顿:“这是个掉脑袋的事,所以不可含糊,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有的话杀无赦。”
那些人将三只箱子装在了车上,另外的弟子也来报告说是,没有一个活口,杨义这才放下心来,命人打开了客栈门,带着三只箱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