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多天的怒气,此刻如山洪爆发一般,全部都涌向洛恩星。
王律师细长如巫婆一般的手指,像吸盘一样,将洛恩星的头发一寸寸拉起。
洛恩星被迫仰着脖子,因为剧痛,脸颊涨得通红,头皮好似被扯下来了,她努力的挣扎,掰着王律师的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求救。
“放手……救命……!”
“住手!”
一人猛地闯进来,一巴掌打向了王律师的脑袋。
那突如其来的力道太大,王律师被打的懵了,倒在床上,登时松了手。
洛恩星得到获救,捂着胸口喘气,跌倒在地上,好半天抬眼,才看清来人。
“霍先生,怎么是你?”
“对就是我,恩星妹妹。好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霍云澜将她扶起,坐在了旁边的床铺上,拍了拍洛恩星的后背。
王律师缓了半晌,反应过来,狠狠的瞪着霍云澜,“又是你!”上次就是这个男人怀了她的事,“你是什么人?你是洛恩星的情夫?”
“呵。”霍云澜歪着头嗤笑,“你胡说什么,恩星是我妹妹。”
“洛恩星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
“我们的家事,轮到你这个外人管吗?”霍云澜站起身,摸了摸下巴,低头审视着王律师,“王律师,我奉劝你,有空多管管你自己。别拿着你那点家庭背景到处炫耀,谁不知道,你名义上是人家高级法官的女儿,实际上,就是人家玩烂了的女人!”
“你!”被说到痛处,王律师一下子捂住了胸口,从喉咙处涌出一股腥甜的血来。
“哈哈哈哈哈。”霍云澜放声大笑,毫不留情的讽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别丢人现眼了。你要是再伤害我的恩星妹妹,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罢扶着洛恩星走出了病房。
洛恩星的头皮还是觉得有点疼,她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站起来走。
脑子里混沌的很,霍云澜刚才的话模模糊糊的播放出来,她压着心里的疑问,对霍云澜道,“霍先生,谢谢你。”
本来,她还对霍云澜那种丧心病狂的做法很不满,如今被霍云澜救了一场,现在倒不知是感激多一些,还是不满多一些。
表情只是淡淡的,有种厌世感。
“不客气。你是我的恩星妹妹,不过,一般人说感谢的时候,都会请别人吃饭,或者喝咖啡。你打算哪种呢?”霍云澜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坐在长廊对面的椅子上瞧着她。
洛恩星一愣,没想到霍云澜回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来,这要求,又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不论是伤害王律师,还是刚才的解救,都是霍云澜在帮她。
“咖啡。”她说。
两人去了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的门口挂着一串风铃,一有人进来就会发出银铃般动人的声音。
两杯咖啡的烟徐徐的上升,霍云澜拿着勺子不急不缓的搅动着面前的这杯咖啡。
眯着眼睛,又道,“恩星妹妹也不喜欢喝咖啡?”
“嗯?”
为什么霍云澜要用“也”这个字。
“我想起江阿姨也不喜欢咖啡,她喜欢喝茶,或者喝甜甜的奶茶。江阿姨做菜还特别好吃,会做一手地道的家乡菜。”
事实上,江怜儿在跟他交往时,还烧过几回才给他吃。可自从真正嫁入江家,成了江夫人之后。
她就以贵妇身份自居,再也没有下过厨了。
虚荣的很。
洛恩星的神采明显暗了下去,母亲,母亲,她说,“我妈妈做菜的确很难好吃。”
自己也会做一手好菜,就是遗传自母亲的吧。
“是啊,可惜了……”霍云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洛恩星的手垂下去,“母亲的死有蹊跷,也许,那坟墓里不是妈妈,那是一个无字碑,不是吗?”
严停说,母亲临死前跟姑姑的关系最为密切,姑姑下落不明,母亲就还是有生还的希望。
霍云澜抿了一口咖啡,杯子落桌的时候,力道微重,咖啡洒出些许,他的笑容有些沉,“这话是严停告诉你的吧。”
“我相信严停。”
“那么,我也告诉你,洛恩星,你要是不相信那墓碑里是江怜儿。可以去挖坟,是我给她火化的,是我把她的骨灰埋起来的。是我亲眼看见她死的!”一字一句拉到到当时。
那再医院里最后奄奄一息的江怜儿,对他说了什么呢,她说要他忘了她。
是,他发誓要忘了她。
可是,江怜儿,我大仇还未报,还不急呢。
洛恩星心头一颤,嘴唇跟着发白,“不……”
“你以为呢?洛恩星,我跟你说了,你的母亲最后是在雨夜被人强了而死,是我赶过去看她最后一面。她让我替她报仇,所以,我找到了你。洛恩星,我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可是,你不能这么维护严停,维护一个杀母仇人!”霍云澜字字泣血,一双猩红的眸子里迸发出滔天的愤怒。
那愤怒蔓延,烧着洛恩星。
她仓皇的站起身,勉力镇定道,“会有真相的。”
说罢,退开椅子,急着要走。
霍云澜在她背后凉凉道,“没关系,恩星妹妹,你可以继续跟严停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杀了他的妻子,他杀了你的母亲,你们正好是一对。”
那瞬间,成群结队的蚂蚁,个个手拿着尖刀爬向了心房,占领高地,再重重的插下去。
疼,
好疼。
洛恩星僵硬的回过头,“我和严停都不是杀人犯,我们都不是!”
她没能在这种环境下跟霍云澜再多说半句话,便迅速的逃了。
逃回了家,关上了门,再把那副拼凑起来的画细细端详,抱在怀里。不知是谁在眼眶里砸了一团雪,融化了,眼泪簌簌的流下来。
“妈妈,你还活着。不是严停的错,是吗?一定不是严停,是那个霍先生骗我的。”
……
医院里,王律师擦干了口里的血,医生过来对她进行了一番紧急治疗,又告诉她,不能过于激动。
医生一走,王律师便急着给苏绵绵打电话,“我想要报仇,现在就要报仇,一刻都不想等,告诉我,该怎么做?”
苏绵绵乜斜了一眼对面的严停,不方便说话,压低了声音道,“我现在有事,等会儿给你回电话。”
再言笑晏晏的端起面前的水杯,架起雪白的大腿,点了一支烟,“严总,要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