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剧烈的跳动,如没有节奏的飞快的鼓点,那心不受控制的要飞扑出来似的。
辛星大口大口的喘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迟缓的转动着眼珠。
那虚幻的影像没了,那个男人也没了。
她喃喃的,“他是谁?”
方医生坐在她跟前,轻声道,“辛小姐,你醒了。”
“方医生,你知道他是谁吗?”她偏过头问。
方医生摇摇头,“我不知,辛小姐,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辛星拜托道,“你可以帮我想起更多吗?”
方医生微顿,摇头,“辛小姐,我已对你进行了深度催眠,很伤身体的。依照您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这么做,况且,能不能完全想起来,还是个未知数。记忆这种东西,需要个导火索,就像我对你用的怀表一样。”
那她的导火索是什么呢?
她捂住胸口,林飞扬从屋外走进来,担忧问道,“方医生,星星她……”
“没事。她已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方医生道,“我给她开点安神的药,回去服用。平时注意修养。”
回去的一路上,辛星始终保持沉默。
林飞扬连连的看了她好几眼,终于等到回家的时候,小心翼翼道,“星星,你现在怎么样?”
“飞扬,你没骗我。” 辛星坐在沙发上,捞起公主抱在怀里,“我是被人强暴了。那个男人一直让我去死,可我看不清他。”
“看不清就不要看了。想不起就不要想了。那样的记忆,还要来干嘛!”
他坐到辛星身旁,嗓子微微的哑,“星星,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好吗?”
辛星捂住脸颊,痛苦掩面,“飞扬,我们回不去了。”
“回得去,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回得去。”林飞扬激动的搂住她的肩膀。
辛星解开自己腕间的手表,露出里面的狰狞的伤疤,“你一直不肯告诉我,这块伤疤的由来,原来是因为我被强暴了。飞扬,那个人他强暴了我,他让我下跪,让我自杀,你当时在哪里呢?”
林飞扬被问住。
一股酸涩的液体几乎要将食道灼伤。
话说不出口。
当时,我还不认识你,如果我早点认识你,我们就会像我跟你说的那样,交往八年。
“我在国外留学。”他说,“对不起,我把你一个人放在了家里。”
“他为什么强暴我?为什么这么恨我,要我去死?”辛星接连而三的问道。
这短短的走马观花似的影像已经激起了她众多的疑惑。
林飞扬曾经说的故事里,可从来没有提及他去国外留学的事。
他说他们一直在一起,八年。
“因为他是坏人,你当时跟我在一起,他看上了你,你不从,他就强暴了你。他得不到你的心,最后恼羞成怒,逼迫你去死。”林飞扬终于编织好语言,轻轻的说道。
“所以,我就这么被逼着自杀了?”她问。
“嗯。我从国外赶回来,赶得及时,救了你。我们和好了。”
你看就这样,你这就是你所想要的记忆,你千方百计想要找回的记忆。
没有甜蜜,在你所看到的音像中没有丝毫甜蜜。
你还想要什么呢?
想要痛苦挖出来,跟林飞扬一起遍体鳞伤?
你想要的就是这么残忍,你希冀林飞扬在撒谎,在骗你。
到头来,终究是你对林飞扬又诸多亏欠。
受伤后照顾你的是他,不计较你经历过这种事的还是他。
你已经无从计较了。
辛星拂开林飞扬搂在她肩膀的手,将公主抱得更紧了,她说,“飞扬,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还是要跟我分手?”林飞扬抖索着嘴唇,“就是不肯原谅我醉酒做的荒唐事?星星,我就只这么一次,你都不肯给我机会吗?”
“不是因为这个……”我发现,我可能……
“那是什么。”
她苍茫望着窗外,这样季节,晴空里总是漂浮着大朵大朵干净的白云,像孩子们纯净的脸颊。
她说,“我可能不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是夏日傍晚的一阵凉风,夹着难得的舒卷之意。
她总以为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比说出“分手吧”还要困难。
分手也许是迫于无奈,如果是不喜欢了,那分手就是走向必然的结果。
她的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
追溯到以前,她所能记得的以前,大概是她从机场出出来见到严停背影的那一刻吧,她浑然不知的流了眼泪。
那时候,严停就种在了她的心里。
她矛盾于对林飞扬八年的感情,更矛盾于道德的束缚。
可仔细想想,不喜欢了,变心了,原来简单的一件事。
她终于不用强迫自己,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似的固守着一个思想——我跟飞扬交往了八年,对他人动心就是一种罪过。
林飞扬面色僵硬,从嘴角硬生生的拉扯出一个弧度,他的大脑像缺氧似的,硬邦邦的说道,“哦。星星不喜欢我了,星星是打算不要我了。”
听得几分委屈。
他说完,她没有再说话。
彼此之间静默,像坐在夜海的沉睡者那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从下午,一直到窗外的夕阳都开始坠入楼宇交错的天际线。
点点的黑暗渐渐的从窗外流泻进来。
公主耐不住沉寂,肚子饿了,从辛星的怀里钻出来跑去厨房吃猫粮。
过了一会儿,又跑过来蹭了蹭辛星的小腿,像在诉说自己的不满。
辛星没动。
林飞扬自觉地站起身,打开灯,惨白的灯光闪了两下,然后撕破了黑暗和寂静。
他把公主抱去吃东西,这才发现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很多袋猫粮。
辛星不常去超市,是这两天一次性买了太多?林飞扬想。
做完了这些,他开始在厨房烧饭,煮菜。
两人平静了吃完了晚饭,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是,辛星回了客房。
林飞扬沉默的看着辛星的背影,他有种预感,辛星在预谋着一件大事。
可,无论怎么样,他是不会同意分手的。
半夜里,等辛星睡着了,他踩着寥寥星光直接去了方医生的家。
方医生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早就煮好了开水,泡好了茶。
茶香氤氲。
方医生面上是淡淡的笑,“林总放心,辛小姐并没有记起那个人。”
林飞扬斟酌许久,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方医生,你既然能让星星忘记,那你能不能给星星一个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