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恩星在卫生间吐了很久才出来,胃几乎都吐空了。
等她推开木门走进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纷纷对准了她,就好像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她有些不安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嘴角还有未擦干的水渍。
林飞扬贴心的把纸巾递给她。
苏绵绵咧开嘴角,似笑非笑,袖长的手指捏紧了高脚杯,“洛恩星,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情况?”她不明所以。
“洛恩星,你是不是有好消息啦?”安夏跟着应和。
林飞扬睁着一双询问的大眼睛盯着她,低低的,“星星,你是不是有了……?”
她的脸蓦地涨得通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她一直有吃避孕药,小心翼翼的,不可能会发生意外,她只是不喜欢吃生鱼片而已。
想不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再一瞥眼,是严停紧紧追随过来的目光,那是什么眼神呢,她读不懂。
周遭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大家的视线和焦点很快转移,各自谈论。洛恩星这时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很希望自己在一个角落里,不被别人看见,很希望自己就是尘世中的一粒小小的尘埃。
平凡如此,
希冀如此。
可这安宁并没有消停多久,对面的严停不知何时伸过一只脚,那脚的脚指头不安分的擦过自己的小腿。
她的睫毛颤抖,抬眼望着严停,是无声的请求,似乎在说,“严先生,别这样,拜托。”
严停低头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洛恩星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默不作声的拿出来看了一眼,上头是严停的命令,“你先找个借口出去,我等会儿过来。”
要她先离开?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她做不到,桌子那边已经热热闹闹的在谈论一些八卦了。
不知是哪个小姑娘说了一声,“安夏,你不是喜欢林飞扬吗?我给你让个位置,你跟林飞扬坐的近一点儿。”
安夏的脸颊晕红,又喝了酒,显得越发娇嫩,她起先矜持的不肯,直到被众人推到林飞扬的旁边。
空气中,又有谁多嘴了一句,“洛恩星,不如你跟安夏换一个位置吧。安夏快去跟你的飞扬帅哥坐在一块儿。”
猝不及防的被叫了名字,洛恩星吓了一跳,脸色越加的苍白,正寻思该找什么借口回去。
“啊?好。”她慌张的点头。
换了位置,不坐在严停对面更好。
安夏仍旧在扭捏,似醉非醉,走到洛恩星的跟前,很是不好意思,“洛恩星,我,我……”
洛恩星站起身,安夏过来搭了一把手,那手指灵巧的拽过了洛恩星脖子上的丝巾。
霎时间,空气被凝固,细小的颗粒,分子,通通被固定在遥远的时空里。
满脖子青紫的痕迹,吻痕,咬痕,一枚枚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草/莓……
周遭是利剑一般的目光,错愕,鄙夷,难受,嫉妒,愤怒,怨愤……
苏绵绵的手指几乎要将那高脚杯捏碎。
林飞扬的拿着筷子的手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
安夏故作惊讶,满脸歉疚的不住道歉,“洛恩星,真是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手里还拿着那条丝巾。
她咬紧了雪白的贝齿,低垂着眼。
初夏了,身体却凉的很。
“洛恩星,你男人挺疯狂的啊。”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继而,那些凝固的分子疯狂的旋转起来。
有中年男子酸酸的说了句,“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开放。”
“好了,都吃饭。”徐紫出声制止道。
“洛恩星,跟我出来!”严停擦了擦嘴,站起身,眉眼生寒,黑云密布。
她还保持着一只手捂住脖子的动作,一动不动,似没听见。
严停又唤了一声,“洛恩星,出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快速的绕过林飞扬跟着严停走到外面。
屋内,众人窃窃私语,“严总叫洛恩星出去干嘛?”
“看严总的样子好像是生气了,该不会给洛恩星一个教训吧。”
“洛恩星难道要被开除了?”
“可是苏律师还在这里,严总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
苏绵绵只当没听见,昂起了脖子,一口一口的优雅的吞下生鱼片,恶心吗?我现在也觉得超级恶心。
……
严停的步子迈的很大,她要小跑才跟的上他。
忽的,撞上了一堵肉墙。
严停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他没回头,声音弥散在风里,他说,“我到底不该让你来参加聚餐的。”
你不需要朋友,交流,你只需要我,这就可以了。
“我还能继续呆在餐厅吗?”她关心的却只有这个。
他回过头,与她脚尖碰着脚尖,轻轻的问道,“刚才是不是很害怕?”
“没有。”
“说实话。”
“没有害怕。”习惯了,都习惯了。
流言蜚语往往比毒箭,比尖刀,比子弹,比大火,比寒冰还要可怕。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洛恩星,你在我面前可以害怕。”
“严先生为什么?”
她的脖子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定在严寒的面上,为什么。
那是一种较量,一种试探,一种难以言说的猜测。
严先生,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严停低头,凉薄的唇落在她苍白的唇上,蜻蜓点水,像只多情而轻盈的蝴蝶落在了芦苇叶尖儿上。
有人的心绪是乱的,
有人的心绪是碎的。
她不想爱,也不敢再爱了,拜托,放过我。
夜深,相拥而眠。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她思索良久,空洞的望着翩飞的素色窗帘,终于开口道,“严先生,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不成。”
“苏小姐会介意。”
何止是介意,有哪个女人会容许自己的未婚夫在外头养别的女人。
不不不,我不是严停的女人,不是。
严停抱紧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却在关心另外一个问题,“洛恩星,你想不想跟我有一个孩子?”
“……”
像听错了。
“你要是怀孕了,不必跟我瞒着。”
“不,我没有怀孕,我不会跟严先生有孩子。”她坚定道。
失落很快的胀/满了严停的心房,他一下子咬住了洛恩星的肩膀,用了力气,几乎要咬出血痕来。
洛恩星扭过脖子,将头埋进枕头里,闷闷的不肯发出声音,犹自忍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严先生,痛。”
严停松了口,恨恨的,“我也痛。”
为什么偏偏是你。
为什么,你偏偏一点儿也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