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些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您拿着吧,今天能在这地方碰见我也是您走运,这么点钱就算是你捡几天的破烂也赚不来的。”女人硬是把钱塞给老人,然后拍拍手,脚步迅速地离去。
老人拿着钱追在后面喊,但女人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上了街口的一辆豪车,车子扬长而去。老人推着三轮车赶不上,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走,只能放弃把钱还回去的念头。
捏着手里红艳艳的钞票,老人一边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一边把钱好好收进衣服最里面的夹层里,回到了刚才坐着的位置。
想到女人刚才说的话,老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侦探社的门,像是在思考什么。没过多久,老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包装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的东西被一个又一个颜色不一的塑料袋层层包裹,老人拆了好久,终于看到了最里面的袋子兜着的一把凌乱的钞票。有一角两角的,还有十块二十的,里面似乎还有硬币,碰在一起发出叮当响。
在这些零钱下面,还埋着一捆捆的扎扎实实的百元大钞,一捆并没有多少。但看得出来,这些是一次又一次攒出来的,纸币的颜色可以分辨得出新旧。
这一捆捆钱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边边角角有些泛黄,还有些边角缺失了,纸面上还藏着脏兮兮的黑色污垢,散发着一股油墨混合着霉味的特殊气味,闻上一口只觉得直呛喉咙。
老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些钱,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将钱又包成原来的样子,又把三轮车停放在一个不占地的角落,然后依然迈步走向侦探社。
侦探社的人因为女人的闹剧原本就有些窃窃私语,现在因为女人走了,大家原本松懈的心情渐渐收敛起来。
就在大家各自工作时,大门又被人推开来,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顾可也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扶着门慢吞吞地走进来,表情很焦急。
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顾可突然想起来这个老人就是一个多月前在门口喊住自己的那个拾荒老人。
这会子看老人推门进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朱笑笑走到老人面前,请老人在富婆坐过的凳子上坐下,“大爷,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要找我的狗,大黄。”老人生怕朱笑笑不待见自己,凳子只敢挨边坐,生怕弄脏了惹得主人家不开心。
看着眼前老人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朱笑笑心里一软,轻声安慰道:“大爷,您先别急,先好好坐着休息一会。至于找狗的事情,我们需要向您了解相关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听了这话,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不过片刻后他又拽住朱笑笑的胳膊。从怀里掏出那个层层包裹的红色塑料袋,递给朱笑笑,“我听说你们找狗要好几万,可我只有这一万多块钱,都是我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只要能把我的大黄找回来,钱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去筹。”
“这……”朱笑笑看着眼前的红色塑料袋,再看看老人急切恳求的眼神,一时犯了难。
而老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这么一个风餐露宿的老人,愿意为了自己收留的一条流浪狗花光多年的积蓄,实在令人感动不已。
那条叫大黄的狗真是好运,能遇到这么个可以为了它付出一切的人。
顾可走过来,问道:“大爷,您上次问我的时候是不是那条大黄狗已经走丢了?”
老人睁着混浊的双眼看了顾可一会儿,认出她来后重重叹口气,“丫头呀,我那会儿哪里知道大黄这一走就不回了呢。我找了大黄一个多月,这是没办法了才找你们帮忙来了。这狗呀,就是我的命呀,它不见了,也没个人帮我拿个什么东西,跟缺了什么似的。钱是重要,但哪里有大黄重要啊……”
老人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从老人的叙述中,顾可等人大概知道了大黄和老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老人说那是五年前的一个春天,那时候春暖花开,气温升高了好几节,他也不用怕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冻着手了。
大黄被老人见到的时候,老人正在翻一个垃圾箱,想着从垃圾箱里面捡一些塑料瓶子与纸板拿去卖。
却在这时候听到了微弱的声音,老人把垃圾箱翻倒过来,一个黑色塑料袋掉了出来,老人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两只幼犬,身上还沾着血迹。
一只已经死了,身体都凉了。另一只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紧紧挨着死了的那一只,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老人看着这只幼犬着实可怜,就抱出来擦干净,准备带回去养着。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狂烈的犬吠在老人不远处响起,叫声充满警惕和愤怒。
老人抬眼看去,只见一条高大的大黄狗站在自己对面,眼睛时而看看他手里的小狗,时而警惕地瞪着老人。
那大黄狗眼神太过凶猛,吓得老人一动都不敢动。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老人心想这两只小狗应该是这条大黄狗的,只是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人家刚生下来的幼崽给扔进了垃圾桶。
叹了口气,老人把幼犬放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等老人退出足够远的距离,大黄狗才稍稍收敛起全身的警惕,走到幼犬面前舔了舔。
可惜的是,在老人走后,那只幼犬终究没有活下来。大黄狗把幼犬叼回了自己的窝里,没几个小时,幼犬就死了。
毕竟被扔进垃圾桶那么久,不被冻着也被饿着了,即便被大黄狗带回去,幼犬生存的希望却十分渺茫。
没过几天,老人又在这条街上遇见了大黄狗,心里担忧小狗的老人偷偷跟了上去。发现小狗已经不见了,只有大黄狗独自躺在窝里,精神有些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