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吗？我眼睛看不见，奶奶走后我就没怎么管了。”楚向阳笑笑，走进屋里摸索着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顾可，“顾可姐，你喝点水。”
“嗯，谢谢。”顾可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一旁的布布见状，走过去用嘴叼住杯子，把里面的水倒进了盆栽里。
顾可惊奇，“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布布在照顾这些花。”
“布布很聪明的，奶奶教过它怎么浇水，应该就是它在给这些花浇水吧。”楚向阳道。
顾可眼睛一转，撸起袖子道：“这样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帮你把花草整理一下，你就坐在一旁等着。”
楚向阳连忙拒绝，“顾可姐，真的不用麻烦了。”
“没事没事，闲来无事，整整花草也好。”顾可说做就做，一头扎进了院子角落里的花棚下。
顾可想，向阳的奶奶一定很爱花，能把院子里种满这些话花的人一定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布布从角落里叼来一个篮子，里面是种花除草的工具。顾可摸了摸布布的脑袋，鼓励道：“布布真棒！”
“呜呜…”布布开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顾可的手掌，竟然罕见地撒起娇来。顾可被它舔的掌心痒痒的，不由得收回手，笑道：“这是布布第一次放开姿态亲近我，之前无论我怎么逗它，它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布布长什么样子，奶奶说布布身上的毛很长，跟大黄狗长的差不多。我偶尔摸着布布的脑袋，只知道它耳朵是垂搭下来的，身上的毛很柔软。”楚向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院里的椅子上，声带笑意道。
顾可听了，道：“你不知道，布布长的多好看。它的毛发是太阳的颜色，金黄色的，很温暖。而且布布是很温驯的大金毛，也很聪明。”
“可以想象。”楚向阳笑着点点头。
顾可一边抄起工具刨土除草，一边说道：“不是我说，这种花种草，我可是有一套，我在家时，我爸常教我摆弄花草。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父母去哪里了。”
“我爸在那场车祸中走了。”楚向阳脸上的笑容微微暗淡，“那场车祸带走了我的双眼，还带走了我爸，我妈也因此离开了家。”
顾可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楚向阳。阳光底下，少年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微微泛着红润，那双突兀的眼睛无神地睁着，脸上无悲无喜。顾可好怕他会像海的女儿那样，在阳光下突然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向阳…”顾可忍不住喊出了声，“你…”
“没事的，都过去了。”楚向阳笑了笑，扯起嘴角，那种干净阳光的笑容又在他脸上浮现，“奶奶说，她的路在我的生命里到了尽头，我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失去了双眼，我的世界里只是失去了光明，但我还有更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布布，还有那些帮助我的人。”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人生不积极乐观一点，你都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美好的事在等着你。当初我找工作时四处碰壁，直到到了侦探社，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人间有真爱。像笑笑姐，陈羽鸣等等，人都特别好，很照顾我的。”顾可一说起来嘴巴就停不下来，蹲在花棚底下忙上忙下，把有些乱的花棚整理的干净了许多。
“上次那个大哥哥呢？他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吧？”楚向阳好奇问道。
顾可想了想，做了一个客观的评价：“沈则的话，说真的，他这个人除了脾气不好爱摆臭脸色以外，还挺好的。他外貌是无可挑剔的，毕竟他那长相往人堆里一放，都是十分扎眼的存在。”
“看来我猜中了，大哥哥一定长的很好看。”楚向阳道。
顾可惊讶，“你怎么猜的？”
“大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楚向阳笑道。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顾可纳闷，自己跟沈则每日说话没有十句也有八句，怎么就没发现沈则的声音好听？
“可能顾可姐没有在意吧。”楚向阳低声笑笑。
顾可摆摆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个了。花棚里的盆栽我已经打理好了，我把院落周围的菊花施一遍肥，再浇浇水就可以了。”
“谢谢顾可姐。”楚向阳连忙道谢。
顾可擦擦汗，不以为意地甩甩胳膊，“别总是说谢谢，我帮你是出于把你当成弟弟的心态。再说了，布布这么乖，帮你也是帮它。”
“这样，也好。”楚向阳似乎松了口气，嘴角的笑容也轻松了许多。
顾可帮楚向阳把盆栽全部整理好，修剪了花枝，忙来忙去好一阵才忙完。楚向阳就坐在院子里，一边跟顾可说话，一边听顾可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心里仔细判断自己院子里花盆的放置位置。
奶奶在时，会跟他讲自己种了哪些花，该怎么去种。但奶奶从不会让他动手，只会让他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楚向阳心里一动，“顾可姐，我能闻一闻吗？”
“好啊。”顾可拍拍手，走到他身边，扶着他靠近那片盆栽，“你蹲下来就可以闻到了，这个季节菊花开了，奶奶种的万寿菊很好看，金色的花瓣一层一层往里面卷曲，像……”
顾可一下子找不出词来形容，楚向阳摸着万寿菊的花瓣，凑近去闻了闻，接下了顾可的话，“像奶奶的脸。”
“哈？”顾可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比喻？
楚向阳笑道：“万寿菊是奶奶后来种的，我没看见过。奶奶说它的花瓣包在一起，一层层皱在一起，像她脸上的皱纹，也是一层一层的。”
“奶奶真幽默，不过你这么说还挺像。”顾可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觉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楚向阳抬起头往她这边侧了侧，“顾可姐，现在什么时候了？”
“三四点了。”顾可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一拍脑袋道：“向阳，我要回去了。”
“嗯，顾可姐既然还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楚向阳点点头。
顾可道：“那我先走了，这周六我再来找你，带你去玩。你可千万别乱跑了，不要让布布着急了，好吗？”
楚向阳重重点头，“我记得的，我会等你来的。”
顾可见他答应了，摸摸布布的脑袋就走了。出了院门，顾可回头看了一眼院里的一人一狗，莫名觉得温馨。